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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在房中,那么此时此刻,便是他拿回萧弃的最好时刻。萧弃是沧海宫用来要挟小苏的筹码,如果能抱走他……小苏就自由了。自、由。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忽然烧得阎摩罗心底一阵激动,再也管不得许多,便轻轻地推开了门。呆在当地。房中,床头,立了一个颀长清瘦的人影。他披着雪白襕袍,月光透过窗纱,照得他衣上长发墨一样地浓黑。听见开门声,他亦回过身来,手按在腰间的剑上。阎摩罗首先是看到了他的白衣,而后,看到了他的剑。绯红色的剑。阎摩罗的目光再缓缓上移,最终,锁住了他的一双深若渊海、静若流河的瞳眸。“萧遗。”他机械地说道。白衣人的侧颜逆着月光,鼻梁高挺,薄唇如削,轮廓利落,有一种神只般的美感,几乎令人不能抬头对视。看到故人,他却好似升起几分紧张,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指着床上的小小人儿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让包子出来了呼。。。☆、思君令人老阎摩罗看了他许久,才判断出他不是在作伪。他真的不知道这小孩是谁的。阎摩罗差点笑出声来。萧遗古怪地皱眉,然而那皱眉的样子却也十分好看,三年过去,他无复青涩,冷硬的线条间却染着深沉的忧悒。“是小苏的。”阎摩罗终究没有取笑他,径去床上欲抱起孩子,萧遗却陡然抬手,绯红剑鞘挡在了他的面前。阎摩罗讶然,“你做什么?公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必须——”萧遗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这是柳拂衣的房间,柳拂衣的床,却躺着苏寂的孩子,要他如何作想?他一手执剑拦住阎摩罗,另一手已掀开被褥,单臂抄起熟睡中的孩子,一个闪身,便夺门而出。这一下变生肘腋,阎摩罗大惊失色,想及萧遗毕竟还是五大门派中人,难保不会利用一个无辜的孩子,足下纵跃如风,便要乘月色追去——“阎摩罗。”一个冰凉如铁的声音,却以十分优雅道出,小亭之后转出了一把轮椅,柳拂衣独身一人,静静地看着他。阎摩罗止住了步子,双肩都在颤抖,权衡利弊之后一个转身,便朝柳拂衣跪了下去——“公子!请您去救救小苏吧!”明月如镜。萧弃早就被闹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团在一个温凉的怀抱中。身侧风声猎猎,竟带了似初秋的寒意,刚离开温暖被窝的萧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往白衣人怀里又缩了缩。男子一怔,低下头看他,恰逢萧弃一双与他自己极相似的漆黑瞳眸也朝他望了过来。白衣人的脚步不自主地放慢了。萧弃笑了,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如一只乖巧的小狐狸,“你是谁?”白衣人舒了口气。这才是苏寂的样子。“我是你娘亲的朋友。”他轻声说。萧弃蹭了蹭他光洁的颈项,“你身上好香。”他满意地评点,“只有娘更香。”萧弃深吸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萧弃的小身板却是一僵。他执拗道:“我娘说,不能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是么。”萧遗微微一笑,那笑意还没到眼底就已冻结,“那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萧弃咬着下嘴唇,声音愈来愈小:“我娘也说,不能告诉陌生人我爹的名字……”白衣人很冷静:“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陌生人了,对不对?”萧弃沉默。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偏过头去,“哇”地一下子大哭起来。“娘!我要娘!我要回娘边去!”萧遗简直惊呆了。这小娃娃这副演技,比当年的苏寂都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假以时日待他长大成人,岂不要成天下第一大骗子?萧弃自己当然也很得意。他这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本事,不知道把多少大人唬得团团转,除了他娘,没有一个不是遂了他心愿连声哄他的。于是他在哭的间隙里还偷偷斜眼去看这白衣男子,彼却是无喜无怒的样子,他心里有些着慌,便将沾了泪水的手往他雪白的衣襟上抹,萧遗却也毫不在意。萧弃不知道,他这一套本就是自他娘那处学来,而他娘这本事行遍天下,也就在一个和尚面前吃了瘪。她哭,她闹,她撒娇,她撒泼,那和尚就当空气,从不当真搭理。而那个和尚,自然就是现在这个长发飘飘的男人。“我再问一遍,你父亲是谁。”他仍旧很冷静,深邃的目光很好地掩饰了方才片刻的惊惶。苏寂一向铁石心肠,平素拿眼泪当武器,然而真该哭的时候她从来不哭。萧弃也颇继承了乃母之风,此刻见哭得不济事,也不折腾了,便眨巴着一双泪眼安静地看着他。不回答。萧弃这不回答,让萧遗心中的猜想又坐实了几分。于是那一颗心便往深渊里沉了下去。一番疾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座残毁的寺庙门前。萧弃挣扎着抬起头,白惨惨的月光照在那劈了一半的牌匾上,匾上的字他自然不认识。男子抱着他跨过门槛,他立刻被院内的尘烟呛得咳嗽起来。萧遗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将孩子裹紧了些。三年过去了,位处扬州繁华地段的朝露寺却依旧无人修葺,昔年的飞埃扬土仍四处肆虐堆积,废池荒沼,断楼败塔,裂肚佛与烂页经……帷幔飘飞,仿佛便是那尘土的实体一般,在月光之下,所有的破败与荒凉都无所遁形。萧遗一直走到后院,没有多望一眼庭中那棵盛放的丁香树,便往地窖攀援而下。月光渐渐地隐匿了,萧弃怕黑,下意识地箍紧了萧遗的脖子。萧遗心中一滞——他记得,苏寂也是怕黑的。到得地窖之中,走得几步,推开一扇门,刹那又见灯火通明。这小小地窖里竟然已或站或立地满是人影人声,此刻见他进来,都停了手头动作,一双双亮得骇人的眼睛审视着他怀中的孩子。孤竹君当先发问:“这是谁家孩子?”萧遗顿了顿,道:“苏寂的。”众皆哗然。“孤冒昧,”孤竹君道,“敢问他父亲是谁?”萧遗道:“柳拂衣。”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孤竹君皱眉,想起苏寂对他说的话:“柳拂衣杀我夫君,拘我孩儿……”复抬头,端详一番那小孩与萧遗的面目,没有说话。一个女子发话了,却是宋知非身后那戴着面具的窈窕女郎:“既如此,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