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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星辰照耀下的五山十四洲,与孟七七有着同样决定的人,不在少数。陈伯衍在孤山清修三年,不入红尘却能知天下事,依托的正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消息网。而现在,一封封由他亲笔写下的密信就依托于这个消息网,准确地交到一个又一个人手中。所有信件的末尾,都是同一句话——但求此生叩仙路,不见神京泪泗流。是英雄,向死生。简简单单一句话,让看到信的人,都不由攥紧了拳头,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去神京罢。管它英雄狗熊,不过一死而已。孤山剑阁的弟子们,最早做好了决战的准备。阴雨初歇后的山雨殿前,仙鹤们或站在屋顶或立于树梢,看着那一大片天青色的身影,发出阵阵鹤鸣。此时此刻,所有的弟子都拿着剑聚在这里,整齐地列队站着,一个个虽面色凝重,但都昂首挺胸,只待长老一声令下,便可长剑出鞘,直指神京。匆匆的脚步声从祖师石像后传来,众人望去,只见师姐宋茹攥着一封信赶来,冷峻的脸上泛出一丝激动。五侯府,一只只传信鹰隼飞进飞出,府中却并没有多少人手。世人总说五侯府号称门生三千,是在吹牛皮,五侯府的人也从来不辩解。如今,粗犷的大汉看过信件,一巴掌拍在桌上,“快去喊人!把所有人都给老子喊上!让他们好好数数我五侯府到底有多少人!他娘的,不就是一群妖兽,老子弄不死它!”于是无数鹰隼带着五侯府最高等级的召集令,飞抵各洲。它们有的飞进了王侯之家,有的闯入了布满瘴气的幽深丛林,有些一直飞、一直飞,直到飞入海岛。无数的人,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同一个号召——去神京罢。罗衣衣,无名山上一个小散修,叩仙大会时曾有幸与陈伯衍在狮子楼内切磋剑技,并以此为荣。他时常告诉别人,他是跟孤山剑阁大师兄交过手的人,并且觉得自己应当像对方那样,心怀浩然正气,行事有君子之风。如今,什么信都收到的他,也正欲前往神京。听说妖兽都在往神京走,那他也要去。或许在那里,他也会有一番大作为。与罗衣衣怀着同样心思的散修,不在少数。而那些早已投入神武司的散修们却都还没有动,因为陈家的黑羽军忽然从各处冒出来,以铁血手段直接接管了神武司,将所有修士收编入队。但凡有反抗者,杀无赦。这整个行动又快又狠,等到官府和各派反应过来时,各地神武司的门口,都已站上了黑色盔甲的军士。孟七七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知道的并不比别人早多少。他快步走进张家为陈伯衍准备的书房,看到陈伯衍竟然还在慢条斯理地写字。温和的日光落在他的肩头,孟七七的脚步不由变得轻缓,深吸一口气,问:“神武司的事,你是怎么想的?”陈伯衍没有抬头,道:“神京再牢固,若是让所有的妖兽都聚到那里,也必败无疑。”孟七七蹙眉:“你是想在中途设卡拦截?”“这是一场战争,阿秀。”陈伯衍说着,目光里透出一丝冷意和决绝。他再次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武”字,力透纸背。“想要搏出一条生路,唯一的办法只有两个字——武力。”陈伯衍抬眸看向孟七七,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散兵游勇,不可取。”孟七七明白陈伯衍的意思,想要设卡拦截,并在最后守住神京,必须得所有人通力合作。而合作的前提是,他们要有一个足够强硬的统帅。能够成为统帅的人,地位、修为、御下之能缺一不可,而放眼整个仙门,这样的人寥寥无几。金满那样任意妄为的人不合适,孟七七自己这样惯于独往的人也不合适,阮空庭那样的又太过温和,思来想去,只有陈伯衍。他是陈家的少主,又是剑阁大师兄,在仙门中本就地位超然。而他自幼在军中长大,统帅能力毋庸置疑。他还有足够的魄力,足够的远见。越是想,孟七七越觉得大师侄哪哪儿都好,其余的人都不配给他提鞋。只是如此一来,陈伯衍身上的担子就太重了。而天下修士千千万,桀骜不驯之辈多如牛毛,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顾全大局听从调令?陈伯衍看着他,唇角终于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他伸手把人拉到近前,低头与他额头相抵,“小师叔在为我担心么?”“是啊。”孟七七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半是心疼半是揶揄地说道:“若有人不服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好。”陈伯衍抚过孟七七的柔软黑发,忽然间什么都不愿去想了。末了,孟七七又问道:“秘境里的那些阴灵……可曾散去了?”陈伯衍摇头,“他们还盘桓在那里。但我把季月棠的尸身取走了,日后或许有用。”“那些阴灵和魂草,究竟是什么章程?”“阴灵消散之后,就化成了魂草。应是九转生灵阵的缘故,让这些被献祭者无法转世投胎。”这话,听得孟七七不由咋舌。尧光手段之狠,恐怕他跟陈伯衍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没有尧光,他们或许都不可能出生,也不会相遇,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静静地温存了一会儿,孟七七又抓紧时间谈起正事来,“你目前能调动的统共多少人?光靠神武司那些修士,恐怕不够吧。”“嗯。想要在各地设卡拦截,还需五侯府和颐和公主的助力。”陈伯衍说着,取出地图来与孟七七看。孟七七沉吟片刻,道:“五侯府门生遍布各地,三教九流应有尽有,确实有用。颐和公主那儿应当也不会问题,只是……金满,你有收到他的消息吗?”“他在浮图寺。”陈伯衍道。“浮图寺?他去那儿做什么?”孟七七疑惑。就在孟七七疑惑间,已消失数日的万铢侯金满,正如陈伯衍所言那般,出现在浮图寺后山的僧舍里。若是孟七七在此处,他一定不会对这间僧舍感到陌生,因为这正是一念和尚的住处。当初他与金满来到浮图寺,就是在这里遇见了一念。如今的僧舍,看起来仍如当初一般。金满推开篱笆慢悠悠地走进去,目光扫向那口破水缸。水缸里的水仍是满的,破口处渗着水,可见僧舍的主人刚刚把水添满。这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水缸,缸里那条缺了鳞片的鱼也无任何特殊之处,但金满却为之驻足,负手站在缸前,专注地盯着那条鱼看。身后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一念和尚感应到来客,主动出门相迎。“阿弥陀佛,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