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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七七三人出城时,太阳才刚刚越过百花楼的檐角,可城墙下早已坐满了人,或闭目打坐、或冥思苦想,更有甚者,铺了草席睡在墙根。但更多的还是像他们三人一般走走停停,赏玩多过求仙之辈。沈青崖的目光扫过一位蓬头垢面,不知已在此盘桓多久的仁兄,感叹“不愧是神京,也只有在此处才能见此盛况。”“可不是。”孟七七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城墙,那些狂放的墨色大字仿佛压在他的头顶,如泼墨一般,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来。沿着城墙慢慢走,想要绕城墙一周,大约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当初缠花仙子悟道的地方在东面,面朝太阳之处,据说当时缠花仙子在城墙下打坐一夜后,恰好碰上朝阳初升。火红的巨日从远方的群山中升起,霎时间,霞光普照,天地为之寂静。大音希声。沐浴在朝阳中的缠花仙子睁开眼来,沉醉于天地间。她的道,便在这日出之刻忽然通透。“还有一个说法,说当时那位仙子在红日中看到了一只凤凰,凤凰入命,这才一夜悟道啊……”城墙下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逸闻。“真的是只凤凰吗?不是一条龙吗?”“缠花仙子是个姑娘啊……”“……”三百年前的故事,如今已凭人说道,再无从探寻真假。孟七七却从周自横那儿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笑着与沈青崖说道:“周自横当年也曾在此悟道,但是那天恰好是上元节的晚上,天边下了一场星雨,愣是没人往他身上想。他后来跟我说,其实缠花仙子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看到,都是别人瞎编的。”“瞎编的?”沈青崖却怔愣了一下。如周自横、缠花仙子那般人物,悟道之时引发异象是很正常的,什么都没看到才不正常。孟七七便解释道:“什么都没看见,是因为对当时的缠花仙子来说,天地与“我”已无分别。那大概是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什么都看不见,恰恰什么都看见了。”沈青崖闻之意动,对那种境界很是神往。他们这些修士,求仙,求长生,在他看来不过是虚妄,若能有一日能稍稍探得一些大道真容,便已不虚此生。“前面就是缠花仙子悟道之处。”陈伯衍道。孟七七与沈青崖立刻抬眸望去,却见那儿乌泱泱挤了一大片人,似乎正在争吵。刺耳的吵闹声让孟七七蹙眉,“我们过去看看。”另一边,四海堂内。副堂主屈平已经第二次收到由京兆尹发出的查验的通知,急火上涌,稍显烦躁。掌柜的拿着账簿候在一旁,宽慰道:“副堂主不要着急,神京正处多事之秋,他们要查我们的货实属正常。”“我四海堂屹立神京多年,从未出过事情,来查我们做甚?”屈平蹙眉。“这事儿背后是公主殿下,她的做法必定与前人不同。副堂主别忘了,我们为了出行方便,一向与禁军的关系打得很好,逢年过节没少送礼。公主殿下现在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时刻悬在大将军头顶,她当然要来查我们。海茶这么大一个商会摆在这里,不查我们查谁呢?”掌柜的一介布衣,这几日足不出户,却也把京中形势看得极为透彻。屈平也不笨,他一路监视孟七七,对那些明争暗斗知道得很清楚。不过现在这些麻烦找到他头上来,就不那么美妙了。屈平是个杀手,一个很出色的杀手。相对的,他并不喜欢那些争权夺利的戏码。四海堂若卷入纷争,那他必须出面解决,这才是他最感烦躁之处。手指急促地在桌面上敲打,屈平蹙眉深思着,忽然问:“我们跟公主府打过交道吗?”一应人情往来都是掌柜的负责安排的,他立刻回道:“没有。颐和公主从前不大管事,我们便没有刻意交好。”“但现在她找麻烦找到我头上来了啊……”屈平眯起眼,又问:“孟七七呢,今天他在干什么?”掌柜的回道:“下面的人回禀说,去城墙那儿了。”屈平想了想,抬眸真诚地望着掌柜的,道:“不如你替我去一趟公主府,送点礼,就说本副堂主外出云游去了。我呢,继续去盯着孟七七,办正事。”掌柜的无言以对,恰在这时,前来盘查的衙役已经到了。一行十余人长驱直入,要求查验四海堂的货物。海茶商会贵为天下第一大商会,神京分堂又是除了本堂之外最重要的一个盘口,管理严谨,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人上门查过货了。屈平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去迎客,并把大部分货物搬到院中开箱查验。至于还有少数存放于须弥戒中的贵重货物,那便只当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可这一箱一箱开,得查到什么时候?屈平沉着脸,愈发觉得这事儿添堵。而很快,下属传来的另一条消息更是让他蹙紧了眉,“你说什么,城门口也有人在查我们的货?”公主府难道认定四海堂与大将军府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吗?下属戒备着满院的衙役,小声道:“不光是我们四海堂的货。据外面的消息说,这两日陛下心情都不好,今日更是震怒,在殿上摔了折子。大将军罚站在御书房外,最后还召了太医。公主殿下那边,可能要有大动作了。”“禁军……”屈平喃喃低语,脑海中飞快权衡着利弊。他在神京那么多年,虽对权势视若无睹,可基本的判断仍是有的。陛下难得发这么一次大火,公主殿下几度抓人,都代表着这件事不会像从前那样轻易地揭过去。大将军要倒大霉了,斩草需除根,恐怕大将军一派的人没有一个能讨得了好。四海堂牵扯其中,倒也不算全然无辜。官商勾结,自古有之。可是大哥过几天便要到了,若被他看到这么一个烂摊子收拾不好,少不得数落一顿。屈平愁啊,愁死人。掌柜的忽然说道:“不如副堂主您去找一找孟秀。”“嗯?你答应让我去了?”屈平眼前一亮。“我是让副堂主大人您去送礼,那陈家的大公子不是已经去拜会过公主殿下了么,他们显然是能在殿下那儿说上话的。您去讨好一下孟秀,让他开尊口为四海堂求个情。此时若还有谁能说得上话,那便也只有孟秀了。”“这不能吧……”屈平满是不确定,以他对孟七七的了解,他可绝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掌柜的笑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据我所知,这位孤山小师叔也并非无欲无求的世外之人。周自横能为美酒折腰,那必定也有东西能吸引孟秀,只看我们给的对不对、够不够。”闻言,屈平恨不得给掌柜的竖起大拇指。可转念一想,他又道:“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