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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会在这时候来,卡拉扬教授。”一名戴着圆片眼镜的女性从里面走出来,客气地说。“下午好。这是胡根女士,是东院目前刀法课的教授。”卡拉扬对我说,继而将面前严肃女人的目光引向我身上,“这是我的学生维森特。”她似乎在卡拉扬这句话之后才真正地发现了我的存在。她审慎地打量我一番,然后伸出手与我交握。这动作有力而干脆;她大约只跟我接触了一秒便放下了手。“卡拉扬,我看了你给我的信。”她忽然皱紧了眉头,对卡拉扬说道,“我仍旧不能赞同你的提议。”“我们进去再谈。”卡拉扬截断了话头。他走了两步,回过头向原地的我征询道,“想进来吗?”“我在外面看看风景。”我犹豫一下,决定不全程参与两位教授的对话,“东院还是挺新奇的。”我在胡根开掩门的间隙里窥见了她屋子的概貌。所有教授对于自己办公室装扮的偏好都是不一样的,而它里面的陈设则一点也看不出主人的私人喜好,唯一能令人想到的用途就是“办公”。门没有彻底合上,我靠在外面的墙边等着,拿眼神扫扫走廊上的稀疏人群。东西院常服统一,所以他们也没有过度诧异有这样一个人站在这里,只是偶尔对一个生面孔流露出好奇的目光。我隐隐约约地能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对话,但凑不成实际内容——我忍着没把耳朵贴到门上。大约还没到两分钟,我听到里面的两个人渐近的脚步声。接下来的一句话是我在整个过程里唯一捕捉到的整句,那是胡根女士的声音。她再一次站到门口那个位置;鞋尖贴着地上那条黑色的线,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肃穆地望着我:“我希望如此,卡拉扬。但我不会相信。”这似乎只是我们行走过程中一个即兴的小插曲。我们再一次走在柔软的草坪地上的时候,我同他闲聊时又扯上了这个话题。“我只听到了胡根女士的最后一句话。”“你能猜到那是在答复什么?”“有些想法。”淡青色的草坪在我脚下退走,我注意到它们中间冒出了一点鲜嫩的绿意。“我对她说:‘他天赋卓绝,如果得到正确的教导,也许最终会不逊于这一届所有的刀者。’”我霍地看向身侧的他。“但是很遗憾,她和我预想的一样并没有同意你去听刀法课。”卡拉扬轻描淡写地说。“只能以后每晚由我来教你——到了。”我眼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它们比我在自由界看到的那些还要高大,树叶是深紫色,有着锯齿状的边缘,远远看上去像聚集着一片幽暗的云雾。“东院的最东部。雾柏的树枝坚硬,只有用特殊的魔法才能进行砍伐,所以是极其适宜练刀起步的地方。”他说。我不禁震惊他为我做到的地步……卡拉扬教授不喜欢麻烦的传闻并不是空xue来风的。我努力转动目光,使我接下来这句话听上去更像调侃:“卡拉扬,你算这是在为我牺牲吗?”他绑在背后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一摆,仅在我的视角里留下在夕阳下闪闪发亮的一小片。他忽然大笑起来,用跟我如出一辙的调侃语气,直视着我说:“我为什么要为你牺牲我自己,维森特?”我暂时无法找到这一句的正确答案,只好在原地瞪着他。他我眼前极快地掠过一层阴影,仿佛感到头顶一暖。他把手抽回去,“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我自己。”他轻快地朝身后的树林跃去,没多瞟上一眼脚步便准确地落在两棵最高大的古木之间。他背后像是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而他正站在这片森林这面唯一的入口。他那把刀早在天台一晚便被我落在了他那里。此时它的弧光一闪,我还没有看清他的手是怎样动作,他身前的地上就多了一道划痕,将我与他分隔在了两边。“维森特,这是最后一个你需要选择的时候了,你要想好。我会在教授你的过程中逼迫你接近自己的极限,如果你承受不住它,就必定会垮掉。你无疑会比过去强大,但更关键的是,你或许在这番呕心沥血后也只能无限于接近你的梦想,根本无法达到你渴望的最高峰,就像它原本注定的那样。你也许毕生都见不到你的刀魂,要以千百倍的难处来对抗与你付出同样努力的其他刀者。我必须说在前面——我不需要你发誓,只需要你的回答。可你如果迈进来,”他指了指地面的线,它并不深,可是却切实地摆在那里,“你就不再有退路——我就不再给你退路。”“你过不过来?”他问道。“就算你问我一百遍,我的回答也是肯定的。”我径直跨过了那条线,随他朝林中深处走去。我头顶是那些迷障般的、紫色树叶构成的云雾,脚底是无比真实——从未如此真实的土壤。我向上望去,对他说:“我会在两年后将大比的勋章摘给你。”“要记得我曾说过的也只是‘也许’?”“那让我来把这个词摘掉吧。”我咳嗽一声。“有点妄想总是好的。”他和我一样望向上面。我用余光瞟着他的侧脸,觉得他仿佛在笑。“怎么,你决定把自己缚在绞架上?”他打趣道。我想起自己填试卷时对刀的形容之一便是“牺牲者沾染荣光的绞索”——难为他仍旧记得这个比喻。“不,是苦行者朝圣时背负的十字架。”我说。☆、第十二章“完全不够。”卡拉扬俯视着我说,一脚踏在我腰侧。“你大概清楚,如果一个刀者想要打败你,在你不用魔法的情况下,他甚至都不需要抽刀。”我倒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浸透了,正在竭力平复着喘息。这是卡拉扬将我第五次打翻在地,而每一次甚至都用不上三十秒。他不动刀,也不用手。上一次他几乎让我以为我要偷袭成功了,但他脚背在我膝弯一撩,在我控制不住地向他倒去时提膝撞上了我的肋下,于是我摔进了地里,还向斜滑了一小段——我现在还能感到肋骨那里隐隐作痛,后背磨蹭得火辣辣的。我透过汗水模糊的眼帘抬眼看向他,发觉他连呼吸都没有变急促。“我已经能看清你的动作了。”我撑着地面坐了起来。“那确实是某种进步。但你的肢体跟不上你的反应。”他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应当从这里开始。这条路能通往后山,以后你的跑步训练就定在那里。”“一座山?”“东院的后山你还没去过吧?”他忽然显得有些诡秘。“是的。我很有兴趣……”我猜测着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