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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汉美女的向往。可惜事与愿违,他贵为天子,拥有整个天下,却不能拥有婚姻的自主权,不能随心所愿地挑选一位心爱的女子为妃。他惟一能做的抗议,就是为自己另外修建一座宫殿。建殿时,他特意下命在院里修筑了一座方形花池,池子四周用五色琉璃瓦为缘,宛如一个巨大盆景,专门用来移栽建福花园那五株古本海棠树的。那是长平公主生前的至爱,是她每天对着焚香祭拜、寄托哀思的花树,如今,则成为顺治纪念长平的信物。好在大玉儿并不知道海棠的来历,只是责备顺治不该把偏殿当寝宫,冷落皇后。顺治托辞自己常要在夜里批阅奏章,又要早起临朝,同皇后住在一起很是不便。恰逢钦天监汤若望正在慈宁宫里陪着太后娘娘谈天说地,闻言也在一旁帮腔说:在欧洲的宫廷里,皇上与皇后也都是分开住的,即使是夜里同床,也是雨散云收后便即分开,各回各殿。说是这样有利于养生,是一种宫廷礼仪。太后听了笑笑,便不再反对,反而把慧敏叫到面前来讲了些劝慰的话。慧敏初嫁媳妇,尚且年幼,哪里好意思反对分居,只得应了。从此,这绛雪轩名为书房,实为寝宫,顺治不但读书阅折在此,有时召臣议事,甚至召妃伴寝,宴请内臣,也都是在这里。绛雪轩遂成为清初宫廷里一个暂时而独特的政治中心,位育宫反而名存实亡,不过是皇后的寝殿罢了。这日绛雪轩海棠花开,香气注满了不大的庭院,有一种馥郁的相思。顺治睹物思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长平公主,想起她的茶道和埙乐,想起她风清云淡的笑容,智睿优雅的谈吐。他很想找个人聊聊长平,聊聊建福花园的故事,而遍寻宫中,这个人只能是建宁公主,她是福临与长平的友谊的见证人,也是当事者。一念既起,顺治发现自己很想念十四妹,而且,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遂命吴良辅:"去东五所传我的命,请十四格格。"建宁自绛雪轩落成后只来过一次,早盼着要过来好好玩一天,只是一则嬷嬷们看得紧,二则如今不同以前,皇帝哥哥亲了政又成了婚,她冒然前来,若是撞上臣子议事、又或是妃子争宠,说不定要捱一顿训的。难得这日皇兄亲自下旨来请,那真是天大的面子,东五所的嬷嬷们一齐惊动起来,争着给建宁更衣妆扮,生怕疏漏半点,惹得皇上怪罪她们苛待了格格。一时打扮齐整了来至绛雪轩,在花池前见着顺治,行了礼,笑嘻嘻地问:"皇帝哥哥,你今天怎么心情这样好,想起找我玩儿了?"顺治笑道:"你看这海棠花开得多么好,让我想起从前雨花阁的海棠饺,特意命御茶房做了一笼来,请你一块尝尝,是不是从前的滋味。"建宁听了,从前建福花园种种顿时翻上心头,眼圈一红,说道:"可惜香浮吃不到……"宫女在花池前设下几案,顺治与建宁兄妹两个入了座,赏花吃饺子,说起雨花阁的旧事,都是满腹辛酸想念。建宁说:"香浮没有死,她会回来的,还要嫁给你做皇后呢。仙姑亲口跟我说的。"顺治道:"别胡说,长平公主怎么会跟你说这种话?又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建宁说:"是在梦里跟我说的。"顺治笑道:"原来是做梦。那怎么当得准?"体谅meimei寂寞无伴,难免胡思乱想,并不放在心上,只道,"难得今天没事,陪你去建福花园走走吧。"建宁笑道:"仙姑和香浮都不在了,如今建福花园空荡荡的,有什么可看?倒是教坊司成立了这么久,除了年节里听他们奏些吉祥常乐,就没见认真演过几出戏,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不肯。皇帝哥哥要真想带我好好玩一天,就让那些女乐们专门为我一个人唱一出大戏,那才有意思呢。"顺治道:"那有何难?这就传令教坊司准备。"遂命吴良辅传命下去。一时吃过饺子,两人乘了小轿径往教坊司来。女乐们俱已准备就序,都穿着绿缎子单长袍,红缎月牙夹背心,青帕束发,用着寸金花样金发箍,打扮得妩媚妖娆,见了圣驾,一齐风吹柳摆地跪倒,莺声燕语:"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十四格格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建宁爱热闹,看到那些女乐们穿红着绿便已满心欢喜,遂问道:"你们会些什么戏?怎么都是一样的打扮?不分生角旦角的么?"教习越前一步禀道:"回格格话,教坊司是沿袭前明所设,专司宫中乐奏之事,主要以吹、拉、弹、唱为主,一两支曲子还可以,整出的戏却是没有排过。"建宁扫兴道:"光吹曲子有什么意思?吹得比长平仙姑还好吗?"忽然想起一事,因问道,"你们会吹埙吗?"教习茫然不知,跪下道:"格格恕罪,本部吹奏之乐,仅有龙笛箫管,这埙之一器,奴婢连听也没听说过,更别说吹了。"建宁益发不屑,斥道:"真是孤陋寡闻,连埙都没听说过,还不如我呢,也好意思做教习。"顺治见那教习满脸惶愧,不禁笑道:"御妹别难为她了。就让她们拣拿手的曲子弹唱几曲吧。"建宁欢欢喜喜地说:"好呀。"随在绣榻上坐下,便命女乐弹奏起来。方听了半曲,已觉不耐,频频摇头,问那教习:"你这里有人会唱昆曲吗?要旦角的戏。"教习说:"整出的戏没有,不过有几支散曲子,是新练习的。"建宁沉吟道:"散曲?那有什么意思?我要有故事的,知道吗?、、、,随便哪一出都行。"这些个曲目还是从前宫里款待平西王在畅音阁放戏时,太后大玉儿随口说出,被她暗暗记在心里的。然而这些已经足以让教习大吃一惊的了,心里为难,只装作不懂,满脸堆笑地奉承道:"格格见多识广,只是教坊司为庆礼奏乐而设,并不曾学过这些散戏,真是贻笑方家……"罗罗索索说了半天废话,只是不肯。建宁失望已极,正觉无味,却有一个小小女乐越众而上,跪下禀道:"奴婢会唱。"教习喝道:"谁许你乱说话的?坊里从不曾教过这个……"那小女乐道:"是我进宫前就会的。"那教习还欲教训,早被建宁喝止:"她说会唱,那就最好。"又问那小女伶,"那是说的什么故事?"女乐答:"说的是官宦小姐张倩女的母亲悔婚,欺负女婿王文举家贫,将他赶走。张倩女魂离rou身,追赶相伴的故事。"建宁心里一动,问道:"魂离rou身?那王书生难道不觉察?"女乐答:"不但不觉得,他们还一起过了五个年头,生了一对儿女呢。张倩女因为想家,日日哭泣;王文举想着生米已经做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