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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公子……奴婢不敢……”沈言之叹了口气,“我一向不爱赏花,看不得花开花落的年年轮回,宫里举办花会也都挑在花季,因为最艳最美,开时俏丽,落时孤寂。花尚如此,何况是人?”听罢,春儿的眼泪又掉下来,可怜兮兮地道了声,“奴婢知道了”,沈言之忍不住擦了擦她的眼泪哄劝了几声,这才停了下来。沈言之的话她大抵听了个明白,照顾沈言之这些年,他的脾气她当然最清楚,走不了是因为舍不得,走了终有被人忘记的那一天,若沈言之真的走了,那他这四年来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留在这,在开得最盛时凋零,让赏花人空留遗憾,藉此为忆。沈言之是真的在找死。可春儿前前后后想了很久,也没能说服自己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她甚至想过很多种方法,比如悄悄送出宫,但在这紧要关头沈言之突然消失了,该要皇上如何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谅沈言之也不会同意;再比如偷偷换人,找个替死鬼,但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找一个和他面貌身段相似的又谈何容易,整日忧心忡忡,每天从睁眼担心到闭眼,生怕一条旨意降下来。然而,她心心念的公子,根本没想过要活。沈言之用过午膳,闲在一旁练字,还曾打趣他的字生前不算什么,或许死后值了钱,到时候让元宝到市井叫卖,一两银子看一眼,保准能赚一大笔。春儿看着心酸,索性站到了门口,眼眶里又泛泪,悄悄抹了,泪眼婆娑地抬头,却见元宝的小徒弟德喜匆匆跑来。他朝屋里看了一眼,把春儿拉到檐下,小声道,“jiejie,我瞧着云起宫宁公子的辇轿正往这儿来,咱们公子和宁公子向来不对付,我连忙来告诉jiejie,jiejie拿个主意才好”“他来做什么?”,春儿思量一会儿,拔腿就往宫外走,“你去叫你师父来,无论如何不能让宁公子进咱们宫的门,好事不来贺,这时候倒巴巴赶来了?!”春儿走得极快,德喜赶紧跟上去,忙道,“jiejie,我不知道我师父在哪儿啊!”“那就去找!”春儿在门口遥望等了一会,果然看见宁卿如的轿子往这来,打头的是书影,趾高气昂的,头要仰到天上去。在宫门口落了轿,书影怪声怪气地,“我以为温德宫里都是些没规没矩的,可还算有明白人,去向你们主子通传一声罢”春儿白了他一眼,道,“宁公子来得不巧,我们公子歇下了,见不了客”书影不满地嚷道,“我们公子屈尊来见他,还有拒客的道理?歇下?急什么,以后自有他歇的时候!”“书影!”,“啪!”,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春儿气极狠狠摔了书影一个巴掌,怒骂,“你是个什么东西!皇上都还没说话,你就敢对公子出言不逊?你有几个脑袋几条命!”接着又甚为恭敬地朝宁卿如拜了个礼,面色仍怒,“宁公子,我们公子确实已歇下了,宁公子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可以让奴婢代为通传。奴婢也想奉劝公子,钦天监说我们公子是不祥之兆,宁公子还是不要来沾晦气的好,省得出了什么事又赖到我们公子身上,人言可畏啊”“你——”,书影不忿,抬起手臂就要还手,宁卿如又呵斥一声,“书影!退下!”,这才好不容易忍住了,退到一旁。宁卿如倒不在意春儿的讥讽之言,缓声道,“既然你们公子歇下了,那我就不叨扰了,麻烦帮我向你们公子转达一句话,‘人生如处荆棘,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奴婢定会代为转达”宁卿如转身而去,待走远了春儿才放下心来,回到屋里却听沈言之找他,忙道,“怎么了,公子”,沈言之笑道,“我见你刚还在门口站着,一转眼就没了,所以问问你去哪儿了,你倒问我怎么了?”春儿缓下神,琢磨宁卿如刚才的话,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恐怕公子听了不悦,于是就决定瞒下来,支支吾吾搪塞了几句,沈言之也没作疑,继续翻看他手中的书,让底下的人自便。虽然宫里看起来一片祥和,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都急着去找新去处,沈言之平日虽待他们不薄,但到底没有春儿元宝亲近,自己尚且不知该魂归何处,也由着他们去了。只是看春儿紧跟着自己,不由得叹气担忧,觉得这丫头太过执拗。再看手里的书,其实只随便翻了几页做做样子,他又何尝不愁,几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殊易也再未来过,听说大臣们频频上奏,殊易也是焦头烂额,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火,多少人都等着殊易的旨意下来,包括沈言之自己,省得故作镇定,夜夜难眠。月满则亏,盛极必衰,果然如此。另一边,元宝迟迟未归,春儿见他一反常态,也以为他和底下的宫人一样没良心,弃公子而去,索性也不去找他,自己生闷气。直到傍晚,春儿伺候过沈言之晚膳,正出来,刚好碰上元宝偷偷摸摸地进来,春儿见他那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曾铁了心不理他,但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呦,我道这是谁呢,一白天不见人影,不知元宝公公为自己寻了什么好去处?”听着春儿冷嘲热讽,元宝倒也不恼,哭丧着脸,“jiejie你可别打趣我了,公子还在这儿,我去寻什么好去处,你要是还惦念我们之间的情分,快给我拿点药来才是要紧”春儿这才注意到元宝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脸上青了一大块,根本不是人模样,连忙放了手上的东西,拉着他进了屋,借灯光一瞧更是凄惨,一边转身拿药一边问,“这是怎么了,一天没见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你就别问了”,元宝脱下外服,撸起袖子,青青紫紫的伤,吓了春儿一跳,不过也立即反应过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这可是遭报应了”元宝一听,面色不善地啐了一口,骂道,“那帮小兔崽子,还真把自己当人看!”春儿骂他,“你就消停些吧,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身上带点银子,也好打点”,元宝怒哼一声,点头,“带着呢,不然jiejie你可就见不着我了!啊——jiejie你轻点儿!”春儿没好气地给他上药,手上力气一点不小,疼得元宝呲牙咧嘴,中间抽着气连忙道,“我今日是去打听消息的!”,春儿这才停下手,忙问,“打听消息?打听到什么了,皇上那边到底什么动静?”元宝道,“我早上偷偷去瞧了眼,那些大臣下朝之后各个愁眉苦脸的,肯定是碰了钉子,想来皇上还是念着咱们公子的,仅凭那些大臣几句话,怎么就能莫名其妙地处置了公子呢,我见你这几日总是哭,哭得眼睛都肿了,也稍微安下心,我觉得事情还是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