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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无声落下了些发光的东西,她脚下的湖水也安静地像是顺着林子里无形的河道往外蔓延开。而恍然间透过那银河与星空想起来了什么久远的记忆,至此心中的诸多挣扎情绪终于平复的鱼女夫人才沙哑着声音低低开口道,“姓师给了我们所有人另一种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可能,龙君则给予了杨花第二次生命。”“……”“所以,就当做……代替我的小女儿,还给姓师和龙君的一份谢礼吧……其实我也想试试看,这一次我们是不是能一起改变这今夜这样令人绝望的结局……你说对吗?”杨姬说完这最后一个字,刹那间,黑压压的天空都好像被干净的水源照亮了。而随着她话音的落下,那先前游动在林子半空中那巨大而美丽的鱼影子也再一次在她的脚下缓缓出没。只待最终隐忍着低下头,眼角再次湿润了一些的她这才垂下眸,对自己怀中那年幼的小姑娘最后轻轻地低语道,“我的小花,再等等mama吧……再等一等……mama一定会最终回来接你回家的……相信mama……”“……”“等mama回来,我就带你……回家……等罗刹人被赶跑了……咱们……咱们就再也不用害怕了……”嘴里哼唱着歌谣的鱼女夫人这压得很低的最后一个字随着一声类似巨大的海鱼发出的拍水声,就这样化作一团银白直指远处那可怕高楼的光束点亮了整个昏暗天空。而在此刻另一边的林子上方,一道在杨姬口中一意孤行的白色身影却像是俯身趴在某个金色的模糊影子上,飞快地穿过一棵棵挡在自己身前的雪松子朝着遥远的山顶靠近。白发青年身下的这影子隐约像是一条飞翔着的巨龙,但仔细看,却更类似于用一张纸幻化出来的,一道暂时能骗过寻常人眼睛的幻影。而借由这种写下一个特殊姓氏以此请神相助的办法,孤身一人穿行于眼前黑压压的天空,同时攥紧手掌的晋锁阳心底却只有一个念头。【在下次再见面前,不妨先答应我一个事吧。】【什么事?】【等一切事情了结,将来也在里留一个位置写上属于你我的故事,不用太多描述,只留下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好。】【你想写什么?】【就写上一句秦艽的心上人是谁,他又从哪儿来吧,这种话现在让你来亲口说应该不算违心吧?】离开时,那和他一起站在周昌之木下,总是懒洋洋望着自己的模糊身影就是如此这么笑着对他说的。事实上,他们俩之间之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晋锁阳一直都有清清楚楚地记在自己的心底。他记得对方每一次对他笑的样子,也记得两个人一起在范村度过的每一个悠闲的时光。也正因为如此,此刻压根无法假装无动于衷的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口都开始有点疼痛的难以忍受了。“忘掉根本,生又何欢。”“……”“他还在等着我回去,所以我一定要回去。”这扎根于心底的想法一遍遍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哪怕眼前尽是一望无际的未知黑暗,这种固执认真到有点可怕的想法却好似没有一分一毫地改变。而显然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分心,脸色冰冷,同时死死压抑住心头一切杂念的晋锁阳只在片刻后就朝前扔出袖子里那张写着一个‘秦’字的姓书。这才一路穿过眼前的重重云雾驱使着这条被自己造出来的纸龙,迅速地往更高的海市楼阁方向赶,直至他终于是一点点发现了那群飞翔在半空中还没完全离去的豹人的踪影。此刻半山腰的地方,原本挂在半空中的红色月亮已经不知所踪了。视线所及,他们自从吞下‘年’之后就开始陷入癫狂状态的海主——‘公孙寿’已经在海市的高楼和云中,用美酒和鱼rou发狂高呼,以庆贺自己今夜终于即将得到的某件至高无上的宝物了。刚刚从杨姬和那些子孙鱼的手里亲手掠夺过来的‘年’显然满足了它内心很大的渴/求和欲/望,以至于此刻弥漫在天空和高楼四周,呈现出眼睛怨毒,可怖野兽形状的黑雾中也不断地发出类似这样的扭曲仇恨的笑声。“月亮……月亮……仰阿莎……我……我公孙寿……终于得到你……”“终于……终于……您又即将再次吃掉了……这属于罗刹人的命运……终究不再因时间而主宰了哈哈……”“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就快要来临了……今夜就快要真正地降临在这人间了……哈哈……”这一番贪婪疯癫断断续续的话语显然已经不似是心智完全清楚的生灵能够说出口的。一眼望去,吞吃了‘年’的‘公孙寿’那强壮巨大的身体上正裹着类似唐时人装扮褐色锦服和金色鹖冠。可那边缘血红血红的黑色鸟类翅膀却从雄性豹子的肩胛骨和肋骨下方中不断地膨胀,眼看着就要撑破自己后背紧绷脆弱的衣服,化作一对长满倒刺的黑色翅膀涌现出来了。而在他庞大又疯狂的身体正中央处于一个生灵心脏的最重要位置,一颗发着红光的,也令晋锁阳感到无比眼熟东西正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挣扎跳跃着。因为,那正是与原本的那个公孙寿做下了关于时间的交易,又使他变成现在这幅怪物模样的‘年’。他之所以会如此断定,是因为上一世的他,原本就是和‘年’做过关于时间和生命交易的第一个人。而很确定,一旦那颗跳跃于他心口的‘年’,今夜真的满足了‘公孙寿’心中的那个最邪恶最贪婪过的愿望。那所有关乎于故事中的人物以及东山的结局也就真如故事结束中所说的那样从此注定,再难更改了。而在这番完全压倒性的惨烈和糟糕形势之下,要说有一个人能在此刻出现试图阻止和扭转这一切,或许连豹人们心里都是不太相信的。而就在全无理智,眼下正被‘年’驱使着继续屠杀的‘公孙寿’化作黑雾呵斥着海市的部下进一步撕扯践踏子孙鱼们参与的尸体时,——它们头顶西北方向的夜空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震撼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