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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忽然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清淡的嗓音。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看见不过十步远的地方,叶泽林和另一个老师一起,一边说着话,一边朝这边走过来。他低着头看路面,一直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才有所觉察地往这边瞥了瞥,然后目光停住了一下。我牵着嘴角和他笑,旁边的老师却又问了他什么,他就淡然地回过脸,应着往前去了。我目送着他走远,有点失落地垂下眼睛,呆呆坐了几秒,拿出手机无聊地翻起通讯录来。我应该是想随便找个人说会话,可是翻了有五分钟,都不知道可以找谁。可这个时候,我又看见头顶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被路灯照着重新覆下来。我抬头看他,叶泽林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他没说话,只是垂眼静静地看着我,我却已经发自肺腑地笑了出来:“叶老师!”他看着我张了张口:“很晚了,怎么不回寝室?”我抬手看看表,果然都十点多了。我思索着,慢慢站起来,有些没办法地撒谎说:“嗯……我刚下晚自习,出来散散步……你身体好些了吗,还会不会胃痛啊?”他摇摇头,还是那一句:“没什么事了。”“嗯,那就好,这段时间你要注意饮食啊,什么时候回去复查?”“过两周。”“哦……”我点点头,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了,我左顾右盼地想着,叶泽林忽然又动了动唇:“你的东西还在我那里。”我愣了愣:“什么东西?”“你的保温壶。”他顿了一秒,眨了眨眼睛看我:“上次你直接走了,过后也没回来取。”“哦……”我回忆起来,在心里无奈了一下,说:“上回我有点事情,后来忘了。”叶泽林又看了我几秒,好像微微压了压唇角:“是么?”我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后面的教师楼小区,沉吟着说:“要不我现在去你宿舍拿好了,反正就两步,也不用再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他静了静,转过身道:“随你。”然后他就往前走了,我在他身后跟上,才不过几分钟就到了他宿舍楼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后来到了宿舍门前,叶泽林径直开了门进去,我站在门口徘徊了几秒,他就又已经拿着保温壶出来了,抬手递给我说:“谢谢。”“哦,不客气……”我呆呆地把东西接过来,又抬眼看他,犹豫了几秒,叫了他一声:“叶老师。”叶泽林看着我没说话,我踌躇着道:“其实……我想找人说会话。”他好像怔了一下,动了动唇,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为难。我忽然想起秦磊的话,有些抱歉地说:“哦,对不起,是我没时没候的,还是先不打扰……”“进来。”他却突然打断我,然后侧身让了让。我滞了滞:“不妨碍你休息吗?”“没那么快。”他轻声地说:“快进来,小心有蚊子。”“哦……”我换了拖鞋走进去,这一室一厅的屋子看起来和去年没什么不同,我到沙发上去坐了。叶泽林从餐桌那边给我倒了杯水过来,沙发只有一排,他就在我旁边坐下,我跟他笑了笑说:“怎么好像去年也有类似的场景啊,年年岁岁花相似?”他却淡淡看了我几秒,直奔主题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我敛了敛笑,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他安静地等着,我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我觉得有点压抑。”我低了低头,说:“好像还挺茫然的。”“学习上的事?”我摇摇头:“没有,应该算是……我家里的事。”我顿了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启齿,叶泽林看着我,沉思了片刻:“你和你父母闹矛盾了?”我想了想,点点头:“算吧。”又沉默了一会:“其实……前两天裴益把我和他的事情跟我爸妈摊牌了。”叶泽林好像愣了愣,睁了睁眼睛。我咽了口口水,接着无奈地道:“太突然了,裴益事先也没跟我商量,饭桌上就说了。他总是这样,有什么事情责任全部都自己扛下来。他说他父母已经理解了,可后来我妈跟我说,他家里其实是拿他没办法了。他一年没回家,家里跟他说什么他都拒绝,只差没跟家里断绝关系。我……我没想到他会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叶泽林沉默着,半晌:“你家里的意思呢?”“我爸一开始当然很生气了,还打他来着!后来他们不知道进屋谈了什么,裴益就跟我说,我爸说会考虑了,最多就是再等等。可是……我家里这几天氛围太压抑了,就算我爸妈最后真的同意了,他们也不会真的理解接受吧?”空气中静默着,我更难过地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看到两家人那么难过。可是我觉得我这么想,又很对不起裴益,他为我放弃了那么多,我却这么懦弱。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其实已经没我自己想得那么……”我鼻尖有点发酸,剩下的几个字,我却不敢说出来了。我闭了会眼睛,有些朦胧地睁开的时候,却看见叶泽林慢慢地把手伸过来,覆在我左手的手背上。我怔了一下,他的指尖却又转到了我手腕的内侧,轻轻按住了。我明白过来,他是在搭我的脉。过了几秒,叶泽林又松开我,抬起眼睛,抿了抿唇角,好像有些无奈地说:“先不要哭了,你想喝些什么吗?”我看着他想了半天,破涕笑了一下:“传说中的甜牛奶吧,我今天想试试了,有没有?”他忙不迭地点点头,然后就站起身,走去厨房了。我在沙发上又安静地坐了五分钟,叶泽林就拿着杯子回来了。他坐下来,把牛奶递给我:“慢一点,还有些烫。”我点点头,吹了吹就慢慢喝了几口。他应该是冲的奶粉,这么甜,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糖,好像里面还有一些颗粒状的东西。我喝了大半,把杯子放下来,皱着眉说:“你是放的冰糖吧?有好些都没化开呢。”叶泽林却摇摇头:“没有,是一片安眠药。”我愣了愣,滞了几秒,偏头看着他道:“你给我下药啊?你知道吗,精神类的药物,不能未经别人同意就随便给别人用,我可以告你的。”他顿住了一下:“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你心率有点快。”“谁知道你想干嘛啊,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知道么?”我挑眉看着他,叶泽林好像更无措了,我看着他的样子,渐渐有些迷蒙地笑出来:“开玩笑的,除了我家人,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后来再说了什么,我就记不太清了,就记得我好像靠着沙发睡着了。后来有人来抱我,我闻到他颈窝里有干净而清淡的皂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