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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倾听,听得心碎痛楚,泪如雨下,得个生死相依之人,已是怎样的幸运,还作什么?只为求纪陶心安,她也当……权当磨练耐性罢。**裘宝旸没休息几天,被纪陶差使,要跑去办一件极端没谱的事情——翻山越岭,往东数百里,去寻一个叫做茯苓子的老道。唐糖尚且记得:“就是去年冬天,宝二爷你拉着我同杜三胖喝茶,你们说起过那个纪陶的道士朋友,那个号称两百多岁的江湖骗子?”“哥瞧着不像骗子,挺靠谱一个老道,胡子眉毛全白,就是皮相年轻。”唐糖讥讽:“皮相看着二十多岁,实际二百多,听上去还真是靠谱呵呵……”裘宝旸却很信服纪陶:“你就说我们三爷靠不靠谱罢?”“你这属于盲目崇拜。他二哥在西,大哥失踪的地方也在西,他让你往东去寻个老道,难道找他西行作法将他们全捉出来?纪陶贪玩惯了的,肯定是寂寞了,找他的朋友来瞧他。唉,我好可怜,我就没有人来看我,家人都死光了,秦骁虎算我朋友,他肯定不会邀了人家来,赵思危总算我半个朋友,老狐狸这个醋坛子,更不肯鸟人家的。”裘宝旸看她失落,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真是正事,不是玩。小糖糖可见还没得三爷真传,你就慢慢猜猜看,哥明早上路,回来再同你揭晓。”唐糖急了:“明早就走?这种没谱的事情急它什么,这盘棋今天肯定下不完,老狐狸不让我晚睡,明天还得接着杀呢。”唐糖从前不曾学过下棋,在这个地方闲极无聊,刚学了不过几日。因为她素来精于计算,一个棋盘在她脑中就如同是活的一般,自己棋艺还差着大截,观棋的眼光却已然老高。纪陶让过她一回,教她一眼窥破,气得大呼小叫,转头去找尚算棋逢敌手的裘宝旸。不过几天工夫,唐糖棋艺突飞猛进,眼看再突击几天,破了裘宝旸这道关,再约战老狐狸一决高下,便绝不是当天的丢人水准了。然而这个难得的好对手也要离去,唯一的玩乐也要取消,真是令她好不沮丧。“三爷有命,哥不去不行啊,来回十来天工夫,你好好琢磨这盘棋,回来哥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这小孩,怀个娃娃怎么可以那么伤脑筋,学些刺绣女红什么也行啊?”“纪陶说那些伤眼。”“……”“宝二哥,你告诉我,那茯苓子生得什么样子?”裘宝旸粗粗回忆两句,唐糖却嫌不够:“要详细的。”宝二爷记性还算好,将那人的样貌描述十分详尽,唐糖很用心地听完,一一心中记下,早早划拉下一碗饭,便爬到树屋上头去了。晚饭的时候,纪陶从长老那里学了经文归来,也不见唐糖下来,听裘宝旸说她早早吃过了,只道这小孩又闹什么脾气,攀上树屋去捉她,却惊愕地发现书屋里坐着个白眉白胡子的俊美道人,吓了一跳:“谁!”那道人架子端得十足,捻须不语。纪陶再看终于了然,正欲作茫然惊愕状,那白胡子道人却一笑破了功。纪陶上前将那厮往怀中一带,道人一脑袋的白头发胡子眉毛全滑落下来:“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容易弄了半天的。”“做什么弄这个吓人?”唐糖极得意:“真的吓着你了?很像的罢?”纪陶不解:“像谁?”唐糖略失望:“茯苓子啊。”纪陶噗嗤出声:“茯苓子哪有那么俊?眉毛生的也不是这个样子,胡子也得改,还有头发,揉乱了才像他,茯苓子是位风一般的……道长。”“那你给我改个他的样子。”“好。”纪陶提笔沾了白颜料,搂着唐糖往她眉头上添了几笔,捧着瞧了会儿,摇摇头:“还是不像,那老道生得高大粗犷,易容也不可能易两个天差地远的人,你这身形脸蛋差得实在太多。”“那我画成个老道身边的小道你看好不好?”“这倒可以。”唐糖很起劲,洗了眉毛,重新递笔给纪陶:“这儿有黑眉墨,不过烟墨居的就没有,三爷因陋就简,不要嫌弃。”纪陶画得极快,很快描了个别的样子,一同对镜而视:“还是太好看,就没有那么好看的小道,你究竟要画来做什么用?”“宝二哥要去寻老道,我没了人下棋,这里又没别的什么好玩,就练一练去年从你那儿学的本事。你不是思念你的老道朋友了么?我便想扮作他的样子来哄哄你,没想到还是没能骗到你,可见还要跟你再学。”纪陶听她说得黯然,亏得糖糖自己无趣成这样还想着要逗自己开心,心中着实内疚,托了她下巴拂弄了几下,重新提笔仔仔细细描了一回,这回改得面目全非,唐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不认得:“好滑稽的小道,眉毛生得像二呆的毛,这下是一点都不好看了,如何还有点傻乎乎的。”纪陶对着镜子审视,愈看愈满意:“嗯,不好看出了寨子才安全。”唐糖起先没听明白:“出什么寨子?”纪陶精益求精,取笔又往唐糖鬓旁添了两笔:“你说呢?你近日喝什么rou汤都恶心,又说想喝乌鱼汤……这里的溪中如何寻得见江鱼?到了凉州才有。”唐糖这才意识到纪陶打算做什么,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三爷真是好人!”纪陶哼一声:“不这么着我就是个坏人罢?不过我的确不是好人,其实是这样,齐王拿着你去冬描的那叠蓝图上的标记,命人于塔身废墟中翻寻了几个月,前几日终于寻到了林步清他大哥……哦,就是林拾弓当日秘刻于塔身暗室夹层中的自白书,直指魏王当日罪行。我想去看看。”“林拾弓果然是林步清的哥哥!当日我就怀疑林步清是改了一个字。不过……你不是说外面哪儿都不及此处安全么?”“齐王的地盘,其实还是可以放心的。只是以我的私心……并不愿你去他的地方。”唐糖心中高兴,才不管纪陶原本是用了什么不近人情的缘由,只要此刻得赦就好:“我们又不会分开的,那……我还当现在这个滑稽道士么?”“当然不能这样,你扮作林步清,林步清扮道士。”唐糖欢喜得一把按倒了纪陶猛揉猛亲,一时间热情似火:“三爷这样好不好?你可喜欢……我此刻只想把你这磨人的老妖精亲化了怎么办?你那么动人,究竟要怎样补偿你才好?喂,快满日子了,也差不了多少天,三爷好不好通融一下?”纪陶望着她一脸妆被他蹭已花,模样毫不俊美,反更像一只滑稽的小花猫。他身上颈中已然火势蔓延,却只能字不成句地哀告:“小道长……且饶命,在下实在不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