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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要进门没准会把他吵醒,晏棽便开门出去,自己到电梯旁等着。不多时电梯门打开,何瑞文走出轿厢,将提在手中的一只大号购物袋递给晏棽,“给你,今晚能睡个好觉了。”晏棽抬手接过来,“其实这些天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晏棽有点认床,换个地方前一个星期基本都睡不好。近两年这毛病稍有好转,毕竟长期在夜店打工,凌晨两三点才能休息,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想认床也难。来盛林这边后,每晚十二点之前就能睡下,加之头几天身上的血瘀还比较疼,老毛病便复发了。几天前晏棽半夜失眠,恰巧收到何瑞文的短信,两人聊天时晏棽多嘴提了句认床的事,想不到何瑞文就记心里了,还特意把他的枕头送来。何瑞文听晏棽这么说,神色略微黯淡,“那看来,我多此一举了。”晏棽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不太会说话……”何瑞文抿着唇笑,往前一步离晏棽更近一些,抬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的性格我当然了解。”身后传来开门声。盛林探出半个身子,“谁在外面?”晏棽回头看,“醒了?”随即给他和何瑞文做介绍。盛林一面走过去向何瑞文点头打招呼,停在晏棽身边,屈膝碰了下他腿弯,“怎么也不请人去家里坐?”何瑞文的目光从盛林与晏棽挨在一起的腿间擦过,后退一步,说:“不了,我还有课,得回学校了。”“我送你。”晏棽顺手把购物袋交给盛林,陪何瑞文乘电梯下楼。红色楼层指示灯匀速递减。盛林之前被晏棽安抚好的心情,似乎又没那么快活了。他掂了掂手里的袋子,趿着拖鞋走回去。进屋踢开鞋子,购物袋一并扔在玄关。去书房摸出根烟到阳台点燃,盛林推开窗子,整个上半身探出去,漫不经心叼着嘴里的烟卷。不多时晏棽与何瑞文一同走出楼洞。何瑞文的手肘不时碰触到晏棽的身体。“舍友……”盛林眯眼吐出一口烟雾,唇角似笑未笑:“真是个好舍友。”二十六晚上八点盛林打开电脑,点开微博,主页准时刷新出盛氏集团官方微博的道歉声明。昨天盛林跟林静池通话,知道父亲已赶回来全面接手处理这次突发事件。今晚微博致歉过后,明天下午盛氏还会召开一场公开的道歉发布会。盛林认真读完致歉声明,再次刷新页面,正文下已经有几十条评论。盛林点开逐条细看,大部分评论都在谩骂盛氏无良jian商,恃强凌弱欺压平头百姓。偶尔有几条发言觉得盛氏道歉态度还算不错,大都被打成水军。盛林站起来,在书房来回走动。这次强拆事件确实影响恶劣。虽然没有伤到人,但当天责任经理带人去工地跟那家钉子户谈判,那家人搭在工地上的窝棚被点着了。窝棚是用石棉瓦搭的,里面还放了罐液化气,全是见火就着的东西。短短几十秒,本来就不大的小窝棚被烧成一堆黑灰。现场看也许感触不会太深,但手机视频专门对着那团火拍,屏幕完全被一团刺目的火光占满。乍一看效果震撼,触目惊心。晏棽给盛林端去杯温牛奶,草草看一眼屏幕,“情况不好?”“被骂惨了。”盛林坐回去,随便挑出几条被顶上热门的评论读给晏棽听。污秽、激愤的词汇不绝于耳。晏棽听完后,说:“可以理解。你们公司一开始处理得太草率,一般人都会往仗势压人那方面想。”盛林无奈认同,“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公关部的应急方案确实有失水准。到现在我爸都很自责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这事发生之初,谁都没料到会闹成现在这幅局面。火一烧起来便报了警。警察将两边的人全部带走调查。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又或者是谁放了火?都还无法确定。本以为只是次突发的意外事件,盛佳敏跟林静池最初收到传过去的报告,也只是交待相关部门认真对待。不想只过了几个小时,网上便出现了用手机拍摄的起火视频,再配以耸人听闻的血红标题,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盛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公关部太平日子过久了,竟没及时察觉出事态发展的不同寻常,一味联系网站删帖,妄图冷处理了事。若不是林静池也在关注网上的情况变化,事情还不知会发酵到什么程度。“说起来我也有责任,”盛林喝一口牛奶,往后仰在椅背上,“如果那两天我能跟平时一样正常上网,就能早点提醒公关部事有蹊跷。”学校给的假期将要结束,前两天晚上盛林刚好都在预习功课,公司那边的事都暂时放在一边,自然也没腾出空上网。晏棽不赞同他,“你这就是钻牛角尖了。哪来那么多如果。”“也是,哪来那么多如果……”盛林看着牛奶出了会儿神,忽然放下杯子,抬头对晏棽说,“明天我爸要去致歉发布会。发言稿他的秘书肯定已经拟好了。但我还想再仔细琢磨一下,若是完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什么样的道歉说辞能更容易被接受。你来帮帮忙。你不是盛氏的人,会比较客观。”“两个人的头脑风暴?人有点少。”晏棽嘴上这样说,仍拿过另一张椅子坐在盛林对面,“而且我也做不到多么客观。我跟你太熟了,印象也太好,对你家的公司不免会爱屋及乌。”他这句话莫名地让盛林很兴奋,被那些污言秽语的评论搞得乱七八糟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盛林又往晏棽那边靠了靠,含笑说:“没关系。比我客观就行。”两个人重新把整个事件从头至尾捋一遍,这次发现更多可疑之处。盛林一面做记录一面起草。明天的致歉词即要诚恳,又不能把责任全部揽在盛氏身上,还要给后续调查进展留有余地。盛林与晏棽完全像在学校做课题研讨,争论、假设、反驳,一次又一次据理力争,两人辩论一般情绪高涨。热火朝天争辩了二个多小时,盛林顺利完成一篇崭新的致歉稿。他把稿件发送到林静池邮箱,又发短信提醒了一声,便关掉电脑。晏棽当先往书房外走,“过点了。快一些,还要帮你洗澡。”盛林没有动,一手支在桌面上握拳托着下巴,向晏棽说:“哎,我问你……”晏棽站在门口回过头,盛林接着说,“你那个室友,叫何瑞文是吧?好像长得挺不错?”晏棽不明白盛林的大脑怎么突然就从盛氏跳到了何瑞文那里。不过他既然问了晏棽就照实回答,“还行吧。南方人,挺秀气的。”“挺秀气的……”盛林品了品这个词,觉得从晏棽口里说出来,应该是比较高的评价了。他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秀直挺拔,临风玉树一般站到晏棽面前,轻轻一笑,问:“那我呢?我秀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