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小兔会梦见电子马鸥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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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进了这副机械壳子，马兆一直不太适应。 毕竟无拘无束地在数字世界里待了那么久，都快忘了：只用人类的方式去感知，实时获取到的信息量少得可怜这件事。 但马兆还是很庆幸能重新“回来”。和图家父女一起，有机会…能以人的形态再活一次。 机械身躯的打造是完全按照他们生前各项生理指标调整的。当然，要是对某个部位不满意，数字人可以向上递交申请，进行更换。 或者因为某些不可启齿的原因，也可以去黑市上订制（比如说：关键部分的尺寸大小、精准度极高的控制力道、更符合个人审美的外形...） 只要你有“钱”。 （关于货币的设定我会单独补一章，顺带解释在这里为什么图马其实有点富的问题） “…黑市太乱。东西也良莠不齐，不准去。” 这是图恒宇同马兆谈黑市时，马兆回他的话。 马兆不感兴趣的，图恒宇却很激动：“马老师，你想：我们去那里，能把近视眼球调成正常。以后和丫丫一起时，就不用再多带副眼镜那么麻烦了。” 因为是完全符合，马兆和图恒宇的俩金属鼻梁上还各自顶着个高度数眼镜。 他们也曾上报过，质问为什么已经是可控调节的机械体了，还要他m…还要保留先前生命卡刻录节点时身体的状态。 得到的回答是：尊重历史，缅怀过去。 两人收到这个消息后，相顾无言。 唯有泪...啊不是，唯有沉默。 头顶都仿佛要浮现出两个大大的“ ？” 不理解，但又无法say no。 憋屈。很憋屈。 咋不给丫丫弄个幼年期身体状态再随着时间变化替换各个零件部位达到成长的复刻呢？？？ 还得一直让她保持孩童模样？！ （图恒宇の内心咆哮。） 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方案。说到底，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马兆应该也是想起那一次不愉快的经历，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他开口道：“我说了：黑市出来的东西没保障、不安全…” “老师，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图恒宇打断了马兆的苦口婆心（好勇），然后…意料之中的被老马瞪了一眼。 图恒宇不敢接着劝了。（内心:（?д?；）又凶我...） 更改身体参数的话题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其实马兆不想图恒宇摘掉那副眼镜，他喜欢从眼镜上联想一些图恒宇曾经的憨憨…（′O｀） …嗯…学生模样） 日子一天天地走，时间对于数字生命人而言，也仅仅只是个数字而已。 丫丫依旧称呼马兆为伯伯，哪怕图恒宇再三教她该改口喊爸爸或爹，图丫丫依旧我行我素。 也不知道这股子蛮横的劲头是随了谁。 也就个称呼不太正经。平时的丫丫最黏马兆。 每天两人一起去叫她起床时，丫丫都会先向他要个大大的熊抱，再软软糯糯地用童音揉一句“马伯伯…早上好～”出来。 每次都听得马兆和图恒宇机械心脏里的冷冻液几乎要暖成温水，将化不化。 然后小丫丫就看着他们两个数字大人一个冒烟一个傻笑。聪明的小脑瓜转啊转，也没能想出好办法，让这个家整体的智力水平恢复一下。 在她细声说自己饿后，两人的运转又正常了。 这个家没我可怎么办… 图丫丫因此有点苦恼地自豪着。 然后她咽掉嘴里的饭，又含进图恒宇伸过来的一勺吹温的米粥。 图丫丫觉得很快乐：她尝出主厨马兆又偷偷给粥里加过糖。马兆也在图恒宇看不见的地方朝她微微一笑，简单做了个“吃快点”的手势。 机械数字人具有品尝、进食和消化的能力。 （感恩moss为了要追求某热辣鳏夫所做的一切，苔门） 但他们不仅能感知，也能共享。 所以: “马老师…丫丫早饭不能摄入太多的糖。” 为怕烫着丫丫，在她同意并授权后，图恒宇能实时感知到图丫丫口腔内对食物的反馈。 所以他知道。 而且…根据他多次观察，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回开口，一是出于提醒。 二是他好奇：马老师听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图恒宇边说边转头。却正瞧见老马在逗小孩儿:一个假装捞饭的小动作，凑着微张的嘴。 “噗～”的一声，图恒宇就笑了出来。（这谁能忍得住啊） 马兆迅速收敛。耳边的爽朗笑声倒是更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连丫丫也加入了她爸爸的行列。 最后，马兆自己都被他们感染到…再装不下去他一贯的严肃形象，笑得直不起腰来。 房间里随人声弥漫开来的温馨，对他们没什么装饰的家来说，是最好的艺术品。 自然、平和、恬淡。 家中每一位都是创造并维护它的一份子。 这才是家。 “我！要！出！去…玩！！！！！” 图丫丫又耍小孩子脾气了。每次遇上特别难的数学题她都这样。 “丫丫乖…”图恒宇略微头疼：他有点惯坏丫丫了。要是马老师在，丫丫就会安分许多。 因为，平时和蔼可亲的马伯伯一到学习时间，就能变成最严厉的老师，說一不二。 可是马兆出门去探黑市了。没个一时半会儿，他不会回来。 （图恒宇！选四！！（即答 （发出马兆的声音）（皮一下很开心 “丫丫…丫丫？…听爸爸说…”图恒宇安抚着他精力旺盛的小女儿：“等做完这道题，我们就去马伯伯那里找他…你还可以用自己的小金库，买一些自己喜欢的玩具。好吗？” “说好了！爸爸可是大人…不许反悔！” “我们约好了。反悔的话…就变小兔。” “哈哈哈哈哈…变兔子！”图丫丫终于专心起来 ，这让图恒宇松了口气。 那道题和最近需要解决的行星发动机cao作人数有关。以及答案还真是四：至少需要四个人及以上，才能最大程度上保障运作过程安全。 图丫丫没花多久就完成了， 吵着要他履行诺言。 图恒宇没过多久就后悔了: 他被狠狠拎了耳朵。 黑市里，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仅挨了马兆一顿训斥，还被图丫丫看中一个可接驳神经的头饰式仿生兔耳，买下后硬要让他戴头上。 一接入，那对毛茸茸就因为他的情绪电流耷拉下来，贴紧图恒宇两边的侧脸。 真变成个犯错的委屈·长耳兔了。 回家路上。 马兆是步行去的，所以他们也得走回去。 （马兆表示：即使有钱乘车，也得给个惩罚。 让这一对不省心的父女长长记性） 图恒宇感受到路人百分百的回头率和关注度，想摘。 却被马兆一把将手拍下来: “戴着，当个教训。” 掌风掀起的毛浪让图恒宇浑身一颤：这个头饰的感知模块调得太高，给他一种本身就长在头上的错觉。 兔耳不自觉地抖了抖边，似是觉得痒。 图丫丫骑坐在他肩上，不时会伸手去抓它。 很奇怪…丫丫哪怕捏牢，好像也没那么敏感… 图恒宇深深地…感到一种不可言说的羞耻。 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丫丫高兴地付了钱、又将饰品塞进他手里时，摊主的眼神会那么怪。 感情这本身就不是给小孩子玩的… 也对…那可是黑市啊…… 图恒宇决定回家就把它锁到衣柜的夹格里去。 可…马老师看起来，也很喜欢它… 那…就……睡觉时戴给老师看？ （对过了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依旧是单纯少年思路的小图，已经无發可嗦） 一个平常的下午。 马兆正用算力帮MOSS处理一些有关数字人与原人类概念的探讨争端；拟订关于 “机械身躯原生意识会与接入的数字生命产生排他性” 的解决方案；以及使用权限，审核那些想由碳基转硅基的冗杂申请。 图恒宇正向丫丫解释诸多哲学原理，教她要以多种角度来认识世界，进而完善自我。 课业告一段落后。丫丫去自己房间放松消化，图恒宇轻轻坐到马兆身边。 “老师，这周末带丫丫一起去游乐园吧。” 他拉拉马兆的衣角：“刚刚指导丫丫时，我突然想到: 不仅得让丫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也要有新的人生体验，才能成就更好的自己。” “所以…一起向丫丫学习无忧无虑吧，老师。” 图恒宇吻上马兆略凉的薄唇。 上传生命数据那一年，是2037。 他们那时都未显老态，都还年轻。 即使经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即使他们早已没了当年的青涩懵懂。相互之间的注视触碰，仍能让彼此的心悸动不止。 在无数变故和失去后。对他们来说，现在变得无比珍贵。像做梦一样。 像做梦一样。 可打在脖颈上的呼吸、紧紧拥抱时能感受到的急切心跳、发丝略过耳畔传来的微痒…一切都是那么细腻真实。 （在此再cue一次苔总。感恩。苔门。） “…好。” 马兆含糊地，在吻与吻的间隙中回了他。 晚上，双人床床沿。 “老师，所以那个…兔尾巴……一定得戴吗？” “得戴。” … 游乐园大门口。 一对带娃Homo遇上了另一对人机Homo。 （哎呀好巧） 他们平静地朝莫强打了个招呼： 图恒宇：“好久不见了莫斯…你好，刘中校。” 马兆：“550W…不是说今天有重要会议，推掉本该去巡视的任务都要参与的吗？” （就哪怕550系列已经更进到可以跟个后缀X，moss依旧让别人称呼自己为550W） 图丫丫：“小苔藓好……大叔叔好。（应该……没叫错吧…）” “您好，马主任、图恒宇…架构师、丫丫。” moss只当没正常运行情感模块，一板一眼地，僵硬回复着。 刘培强倒是大大方方：“马主任，你信他的什么鬼话？！这个破机器…就一盒子坏水。又经常偷jian耍滑，三天两头地钻空往我这里跑。” 他没好气地抬一抬被moss挽得牢牢的左臂：“看，今天也是：被硬拽来的。” 图马二人：“…” 丫丫倒是开口：“可是…小苔藓和我抱怨的时候说过： ，虽然我不会强迫刘培强中校，但是没有共感，我无法得知他究竟是拒绝、同意、还是…欲迎还拒。 moss对此很烦恼。， …这样的话…诶？”丫丫都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图马：“……” 莫斯：“……” 刘培强的脸顿时憋成了熟螃蟹色。 丫丫可以自如地掌控她的机械身躯，所以moss的声线，她模仿得惟妙惟肖。 在场的三人一机那叫一个声临其境啊… “走了走了……丫丫，来…我们去买有草莓香草巧克力球的大冰淇淋。”最先从尴尬里脱身的，是拉着丫丫小手的图恒宇。 “下回不要什么都同丫丫讲，550W。” 马兆正常发挥：瞪了那个缩在刘培强手臂后的青年一眼。然后他跟上了图家父女。 在他身后，moss正在被刘培强暴揍。 “你?的还跟个孩子寻求情感咨询？！想知道我什么想法…你没长嘴啊！？” “我问…你又不说真话…” “你好好想想都是在什么时候问我这种事的！！ 那种时候我能说话吗？！啊？？！！” “轻一点中校…嘶…轻一点…” “昨晚上我这么跟你说的时候，想想你自己回了什么混账话！！！” … 对这类打情骂俏性质的单方面虐殴，马兆没了听下去的兴致。 接过图恒宇递给他的咖啡味冰棒，马兆浅含在嘴里。又摸了摸正吃着甜筒的丫丫的头： “丫丫，想先玩哪个项目？” “云霄飞车！旋转木马！…还有碰碰杯！！！” “好好…先去碰碰杯…” … 一圈下来，图丫丫兴致高涨：“马伯伯，我想要那只海鸥！” 她指的是射击游戏摊上的大奖——一个大大的白色玩偶，还顶着眼镜穿着衣服。 鸟模人样的，倒有几分马兆的神韵在。 “我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刘培强自告奋勇。（毕竟…他可是个受过专门训练的退役军人） 然后他们看着moss冲到摊位前来了个十连发，再冷漠地补付钱。接过玩偶后，又换了副笑脸跑回来，将其放到丫丫怀里。 图马：…不救了返厂吧。 刘培强：…我也可以！ 于是他去那个摊也买了十连，再抱了一个鸥。 （摊主：…救命，已经连亏两笔了） 男人之间的胜负欲真是莫名其妙。 图马：…有点能理解为什么你们是一对了。 然后两人带着丫丫，赶紧远离了那场针对一个玩偶的争抢。其中，一方是一位成年男性；而另一方…则是活了至少有两百年的数字型智慧生命。 ……根本没眼看（??????????）（目移） 回家之后，马兆带丫丫去休整身体，图恒宇则去准备晚饭。 在厨房里，他忽然收到了丫丫的交流请求。 “…嗯？”图恒宇立刻通过。 “爸爸…其实今天去游乐园的主意，是小苔藓给我出的…” （因为丫丫在上课时提出了这个想法，图恒宇才在后来问马兆可不可以去的） “啊…丫丫玩得不开心吗？”图恒宇关心的点倒不在莫斯身上。 毕竟，对他来说: 老师和丫丫更重要。 “没有…我玩到了好多好多好玩的设施…又吃到了冰淇淋。好开心的～”丫丫的语气里满满地塞着快乐，她不过是在担心：这件事的不纯动机本身会被长辈指责。 “开心就好，丫丫。”图恒宇给出温和的回答，同时，他将两把米放锅内焯一焯水，开始煮。 “…嗯…可是，马伯伯那边…”图丫丫终于提到了她害怕的关键：马兆の怨气兼碎碎念。 “没事……你马伯伯那一关，爸爸来解决。” “好耶！谢谢爸爸！”图丫丫挂断了通讯。 听着脑内传来的嘟嘟声，图恒宇哭笑不得。 晚上和马兆躺一块时，图恒宇老老实实地复述了一遍前因后果。他其实也有些忐忑：老师…不会为此生气吧？ 黑暗里，身旁的人沉默了许久。 久到图恒宇以为马老师在生闷气、要急忙补救的时候，马兆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 “比起这个…”老马顺着接下去：“是我们的哪个算法出问题了吗？我感觉现在的moss跟二傻子的区别，只在于强大的算力和处理信息能力。” “…恋爱中的人，在外人看来都会有些傻吧。” 图恒宇侧身抱住马兆。将头埋进他偏瘦的胸膛里，还轻微地蹭了蹭。 马兆回搂住他，掌心在那个略弯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呼噜。像在顺一只大白兔的毛。 维持着这个姿势，两人就这么睡着了。 （数字生命虽然不用休息，但是外躯壳需要。所以他们的“睡觉”会是共同构建一个数字空间，继续学习和工作） 嗯…估计人类社会毁灭之前，他们会一直这么幸福地活下去。 既是对他们不幸过去的补偿， 也是希望的具象。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