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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习坤的心思就像着车子,颠颠簸簸。后来下了车,换了船,沿着水道钻过了一个又一个桥洞。这里早已经远离了大上海的繁华与喧嚣,迎面来的风都是朴质而充满生活味儿的。黑瓦白墙的房子而一道道绿水和石桥将它们串联起来,鸡鸣狗盗,炊烟缕缕。这里是梧乡,周家老宅的所在。下了船以后,沉默的兄弟两个一直步行。这个地方几十年几百年不变,一水一石都是曾经的模样。两兄弟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只是这两人现在都没有追忆往昔的心情。周老爷儿女众多,虽然有的还没有养大就夭折了,现在长成了的也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他们早都离开了这小地方。而现在除了周习盛和周习坤,竟然没有一个人回来。周家老宅如今在暮色里显得悲悲戚戚凋敝不堪。唯有管家老张带着瓜皮帽站在周家大门两头石狮之间,盼顾张望着。一看到大少爷的影子,便一手提着袍子一边迈着八字腿急忙奔迎了过去。不等大少爷回来,他是不敢擅做任何主张的。“大少爷,您,您可算回来了!夫人走得急啊,可就闭眼前她还念叨您呢。”老张一开口便用袖子抹起了眼泪。周习盛没有动容之色,皱眉道:“不急着哭。先带我去看看她。”“是咧。诶,七少爷您也回来了。”老张目光看向周习盛身后的周习坤,语气似乎有些惊讶。周习坤望着他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自己和大太太水火不容是出了名的,所以自己出现在这里是有点奇怪。作者有话要说: 小弟的嚣张日子要到头啦~~一大片霉运正在接近☆、打屁股进了周府,张管家领着他们穿廊过院地到了周老太太的卧房。三个人还在屋外头,就听到了房里头一个女子抽抽嗒嗒的哭泣声,周习盛推开门果然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丧服的女子跪在床前哭得泣不成声。那女子听到脚步声,一转过头一双眼睛已经像个核桃,目光一触到周习盛就更伤心了,用手上的白帕子使劲捂住嘴。周习盛看着叹了一口气,冲着张管家道:“这是新来的丫头?倒是有心了。”张管家脸色微变,轻声说:“不,不是。”“嗯?”周习盛不解地扬了眉。不知道他这个“不是”指的是哪个不是。站在后面的周习坤笑了,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她可不是丫头吧。”周习盛瞪了眼,问道:“怎么回事?”“她,她是少夫人呐。”张管家细弱蚊吟地说。“什么?”周习盛惊诧地叫了出来。“少爷,您忘了,夫人给您写过信的。”周习盛脸色一白,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他母亲的确又一二再地像他提起过一个叫姚宛宁的姑娘,可是没想到母亲竟然自作主张连人也给放家里来了。如今他母亲还未入土为安,要动气发火推了这门婚事又实在不可能。他收拾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开口问道:“娘她怎么死的。”周习盛这话本是问的张管家,没想那位叫姚宛宁的姑娘竟然娓娓地叙述起来,从夫人这几日的起居饮食一直说到她突然毫无预兆地倒在地上。周习坤在一边站不下去,他不想对着大娘已经发臭的尸体,更不想看着那对男女眉来眼去。于是趁着周习盛询问的时机,便悄然地走出了屋。周习盛回到周家,一盘散沙的周家又有了顶梁柱。他指挥着管家去筹办丧事,周家这台庞大的废旧机器又开始运转起来。唯一剩下的闲人就是周习坤,他是最置身事外的一个。周大太太向来认为他是没有教养的野种,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在人死后来装模作样。闲极无聊,他便蹲下来逗起了哈巴狗。这哈巴狗是他大娘养的,很是粘人。在周习坤的手心里直舔。他觉得有趣,就想去抓那滑不溜丢的舌头。可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如芒在背,转过头果然发现周习盛正在盯着自己。“……大哥。”周习坤叫了一声,他想了想又犹豫地调侃了一句:“嫂子挺漂亮的。”周习盛的面色黑成了锅底:“这个由不得你来说!”“那倒也是。”周习坤翻了翻白眼,转身就想走。可没想到周习盛却怒气汹汹地朝他大步走了过来,一下把他推撞上了树干。周习坤的肩膀猛得一疼,不甘示弱地怒问:“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列祖列宗还有你娘都在看着呢!”“你还好意思提。”这一下激起了周习盛的愤怒,把把周习坤带回来家的目的给想起来了。他一下拽住周习坤的手,不由分说不顾周习坤抵抗地就往堂前拖,一下将他踢跪到地上。这一下牵动了周习坤的旧伤,钻心的疼让他龇紧了牙。他一抬头,就看到周大太太的一张巨幅遗像,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周习坤慌了神,立马垂下了目光。“大,大少爷……你这是做什么?”被吓了一跳的张管家,无措地问道。“把家法拿出来。”周习盛此刻还算冷静,吩咐道。张管家和周习坤都同时睁圆眼。“还不快去。”周习盛吼道。张管家吓得一哆嗦连忙转身就跑。周习坤却跪不住了,他忍疼要站起来,伤腿却软了一下,让他又跌了回去。可他还是不服气地道:“你凭什么这样?”“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周家上下任何人都有权利管教你。”周习盛道。周习坤脸色刷的就白了,他又看到了悬挂在堂中的周大太太,避重就轻地辩白道:“你娘还未入土为安,你这样大动干戈,难道就对了?”“你还有脸说!”周习盛恨不能把牙咬碎了。他从跑得气喘吁吁地张管家手里拿过了一条朱红色的长板。“你不知道,我就打到你明白为止。”说着周习盛飞快地高扬手里板子,猛罩着周习坤的后臀位置抽了下去。周习坤登时疼得叫出一声,浑身的血也开始窜流起来。这一下好像不是打在他的皮rou上,而是尊严上。只是那个尊严,就是纸糊出来的,轻而易举就能捅破。这里呆的时间长的仆人,都见过他以前挨打。而且那根本是常有的事。可现在不一样,他是堂堂周老板,为什么要挨这打?他眉头一皱,第二下板子又抽了过来,这下他咬住了牙没出声。可等周习盛再举起手时,周习坤却站了起来,朝着那个人扑了过去。下人们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就已经缠在了一块,滚到了地上。要把他们两分开还真是得费一番功夫。七少爷简直像是邪魔俯身,脚缠拳打最后连牙齿都要用上了。大少爷还在往他身上抽板子,最后板子脱了手,便薅着七少爷头发往地上摁。直把旁边的女佣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