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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是他没办法控制的。目前为止,在这个世上与他肌肤相亲最多的人是周习坤,是周习坤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禁锢。这一切在他心里一直是“不礼”之事。即使对张贺祥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周习坤不在的时候,他可以一如往常,回避不去想这肮脏的事,可是一旦看到他,就身体里藏着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长出藤缦。他克制着,心里那个小人挥舞着道德的小剑披荆斩棘,将那些藤缦砍断斩碎,这一切变化才没显露到脸上,保持了方才的严肃说:“你都是要当父亲的了,为何还这样?“周习坤目光晦暗地笑了:“这都是身不由己。好,我不为难你,一起吃餐饭,总是可以?白老板,赏脸么?”“事办成了再说吧。”白闻生没有声调地道。“好。”周习坤满口答应。翌日上午,工厂依旧在停滞状态。白闻生坐的车,挤了半天才从水泄不通的工人群里,杀出条路来。在这过程中,白闻生一直紧闭着眼,纹丝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到了下午,封堵着工厂大门的人群,忽然就散开了。那些刚才疯了般的人,竟然乖乖地入了位,开始工作。又过了几天,住在医院病房里的江阿北突然变得不哭不闹,河东狮成了小白兔,态度良好地自动辞了工。白闻生惊讶还未完,薛成天笑得谄媚,态度诚恳地来向他低头认错,并且交代了自己在饭堂的钱财上动的手脚。这事情迎刃而解地太过利索,简直让他措手不及。白闻生渐渐起了好奇,不知道周习坤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人一个个都来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不等他主动去询问,下午还在办公室的时候,就有人送来了周习坤的一封信。里面竟然是一张煞有其事的邀请函,请他晚上在赴当日之约。这邀请函简直是慎重到了隆重的地步。白闻生将邀请函放到桌上,过了一会又觉得不对,拿起来在鼻子边闻了闻,竟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拿在手里又反复看了一会后,然后他干脆拉开抽屉,把邀请函端正放了进去。下午的时光,恍恍惚惚地就消磨了过去,眼看就到了落日时分。司机照例过来接白闻生回去。白闻生先是低头钻进了汽车,可车刚走了一段路,他又从车里钻了出来。当时自己明明答应的是“再说吧”,可周习坤没有再说,而是直接地自作主张,白闻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予理睬。可毕竟又的确是欠了他一份恩情。左思右想一番,白闻生还是决定去一趟。临冬,夜晚来得很快。白闻生步行了一条街,街道上的灯光就统统亮了一起来,天空成了一片灰蓝的色调。他走得很慢,自从和苏时婷结了婚,他极少有时间和机会单独上街。读书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傍晚时分在学校外的堤坝上散步,有时候会遇到张贺祥。张贺祥手里总是拿着一个本子一支笔,或许给他朗读一段泰戈尔的诗,或者是他自己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把那些诗听进了心。白闻生回想起这些,恍如隔世,诗词歌赋风花雪月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面对的生活是账本工厂阿婷。他很快地把这些回忆切断,重新把目光投回现实。前方狭窄的人行路上有两个混混模样的人,一个靠着梧桐树站着,还有一个在蹲着抽烟,将路占了大半,路人不得不从夹缝中挤过去。白闻生并没有过多在意,还是依旧按照自己的步速往前走,可走了离他们还有几步远,一个人蹲着的人忽然抬起了眼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瞪了白闻生一眼,那眼神十分不友善。白闻生觉察出了几分不对,脚步猝然停了住,往后倒退了几步,想要绕道而行。可当他转过身,却看见还有两个人,正冲他笑得狰狞,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在往后面一看,刚才那两个人也站到了他的身后,堵住了退路。“你们做什么?”无路可走的白闻生,站定了脚。“我们老板想见你。”其中一个咧着一脸笑,往前买了一步,将烟头丢到地上,脏兮兮的布鞋跟着踩碾了上去。“你们老板是谁?”这句话白闻生并未问完突然就有一只手从背后他铁箍一样勒住了他的脖子,还有一只手严严实实地用一块布捂住了他的嘴。白闻生知自己是逃不过他们,可这明明是青天化日,竟然也敢如此猖狂。他竭尽嘶喊了一声,可周围路人只在白闻生呜呜声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这街上常有两帮火并,世人都知明哲保身,早惯了不闻不问。车灯,霓虹闪烁着成了一片晃眼的金花,白闻生扭挣了几下,那些金花就像飞蛾,成群朝他扑了过来。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扭曲变了形,被那片扑扇的金翅,完全占据。汽车的笛声响成了一线,在耳边轰鸣响开。他想不出这些人的来历,实在自己与人恩怨极少。时间也容不得他细想,巨响过后,他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黑,白闻生彻底的晕了过去。那几个人男人,一个抱头,一个抱脚就将他拖入了一旁的黑弄堂。与此同时,坐在一家华丽西餐厅里的周习坤不可能知道白闻生在路上发生的一切,这家餐厅楼层很高,从窗户可以眺望到江景。他选的就是可以看到江景的好位子。周习坤心情愉悦,因为最近他的确是顺风顺水好运连连。他等着夜幕深沉,等着白闻生。他是有自信,那人一定回来赴约的。可是等过了三个小时,周习坤的自信心逐渐开始动摇了。“还不来?”他开始翻看手表。又等了一会,周习坤实在是坐不住了,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失望挫败,直至回到家里后的故作泰然,他的心经历了几起几落。可没想到,家里也没找到白闻生的影子。招来司机一问,司机却说二姑爷今天没有坐车回家。问到底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周习坤楞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因为白闻生绝对不是一个会到处乱跑的人,一个不会乱跑的人不见了,会是去哪了呢?☆、昏业障深夜,江边。一间废气的破旧仓库里。苏时征歪戴着一顶帽子,高高坐在垒砌的大木头箱子上,歪头啃着一个苹果。一只眼睛斜眯着看着地板上歪躺着的白闻生。煤油灯的光映照得白闻生的脸忽明忽暗,白皙的面容上沾着斑斑泥沙和血迹,身体被绑得扭曲,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简直像个死人。“他不会死了吧?”苏时征看了半天,展开眉头问白闻生身边站的那几个地痞流氓似的男人。“没有。放心,老板您不让他死,他就不敢咽这口气。”其中一个穿白褂短打的男人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