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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甜汤来了。他这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可惜你忙,没机会尝!不说了,回头见面再聊,你可得把我把地方定好——不用去啥地方,就去你上次带宁宁去的那间好了。”章修严:“……”栾嘉放下电话,抬手想要拿起汤匙喝甜汤,霍森却抓住了他的手。栾嘉疑惑地看着他。霍森说:“洗手。”他的中文已经说得字正腔圆。为了能更好地管束栾嘉,他学了一口流利的中文,也学了一手中国菜。栾嘉很乖,听话地去洗了手再坐回原位喝汤。霍森看着这样的栾嘉,蓦然又想起当初那个张牙舞爪的少年。栾嘉已经不会再胡闹了,他说的话栾嘉也都听进了心里去,再过一年多栾嘉就十八了,他似乎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明知道离别是迟早的事,霍森却不知自己该不该开口。最近他父亲总催促他早些回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在祖父面前露露脸。祖父给人管了一辈子的家,积蓄下来的钱财与人脉都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哪怕只能继承其中的万分之一也受用无穷。霍森沉默着。栾嘉把甜汤喝完了。他看着霍森冷淡的侧脸。相处两年多,霍森把他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告诉他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越来越依赖霍森、越来越喜欢霍森,但他很清楚这一切对霍森来说只是“义务”罢了,霍森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对别人要求完美,对自己也要求完美。既然当年接受了他母亲的委托,霍森是不允许自己失责的,所以即使要照顾他这么个麻烦也尽心尽力地做到最好。这种好,换成对任何一个委托对象都一样——在霍森心里,他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委托对象”而已。栾嘉放下汤匙,笑着说:“最近霍森你经常打越洋电话。”霍森意外地看着他,像是惊讶他居然会注意到自己。栾嘉说:“你该回去了吧?”霍森定定地注视着栾嘉。栾嘉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你已经来华国两年,是该回去了。你的家不在这边,你的亲人和朋友都不在这边。”他站了起来,张手给了霍森一个拥抱,“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可以走什么样的路。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讨厌晚上、害怕黑暗,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面对它们了。”霍森被栾嘉温热的身躯贴近,感觉有阵阵麻意从背脊往上蹿。这家伙是在和他道别?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走要留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开口和他道别?没有他在,这家伙有耐心做饭吗?肯定是叫外面的人来给他做饭或者叫饭店直接送过来吧?没有他在,这家伙会不会又去吸烟喝酒,结交一堆狐朋狗友?更重要的是、更该死的是,这家伙对他没有半点不舍,他却一直担心自己离开后这家伙会伤心难过、一直担心自己离开后这家伙会重蹈覆辙!霍森心绪翻腾。是他自作多情了吧!这家伙肯定巴不得摆脱他的管束,自由自在地去做他想做的事!霍森说:“对,我该回去了。”栾嘉笑容顿了顿,松开了霍森,说:“你什么时候走?等会儿我去首都玩玩,你要不要去?”“不去了。”霍森拧着眉头,“我今晚就走。”“这样啊。”栾嘉觉得霍森可真不够意思,早就准备要走了,还一声都不吭,要不是他主动问起可能等霍森跑了才知道——栾嘉了解霍森,这人从来不会做计划外的事,既然说了是今晚走,那肯定是早早就定下今晚要走的。栾嘉也有点生气了,“那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栾嘉跑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去章修严那边蹭住几天,好好消消气。他知道霍森没义务一直陪着他,但也不用走得这么急吧!霍森也回房去,收拾归家的行李。他不是爱添置东西的人,可回到房间才发现屋里满满都是自己和栾嘉的回忆,似乎都不能不带走。他握了握拳,有点后悔刚才说出的归期。明明没有这么快离开的打算,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他深吸一口气,放弃收拾行李箱,走到栾嘉房间门口,敲响栾嘉的房门。没想到他一敲,门就吱呀一声往里打开了。霍森看向房里,只见里面简直是灾难现场,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活像被洗劫过一样。栾嘉已经不在房里,行李箱也被带走了。想到栾嘉对着电话说的那些话,霍森的眉头拧得更深。他过来想和栾嘉说什么?他不走了?他当然不可能不走……既然迟早都要走,还不如按照刚才对栾嘉说的,今天晚上就离开。霍森认真替栾嘉收拾好房间,回房把需要的东西放进行李箱,其他都没有带走。有些“回忆”是不必放在身边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缅怀过去、回忆当年。想要在这世上出头,必须要大步大步往前走。坐火车到首都,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栾嘉拖着行李走下火车,觉得又冷又冻,刮面而来的风像是在他脸上扇巴掌一样凶猛。他茫然地拉着行李走出火车站,觉得周围都是涌动的人潮。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栾嘉找了个便利店,打电话给章修严打电话:“我到了,找个司机来接我啊。首都这边风真他妈大,还夹着沙子,把我眼泪都吹出来了!”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来接我啊。”章修严听出栾嘉声音不对,问明栾嘉的位置,叫来司机跟着去了一趟。栾嘉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旁边是已经差不多掉光叶子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显得分外寂寥。他看到章修严从车上走下来,笑嘻嘻地说:“哟,怎么亲自过来?是想来快点见我,还是想快点看到我带来的资料?”“资料。”章修严无情地回答。“……”栾嘉默不作声地跟着章修严上了车,他表情没什么异样,若不是眼眶红红的,谁都不可能从他脸上看到半点异常。他把背在背包里的资料拿出来递给章修严。章修严不接,看着他。栾嘉直接塞进他手里。栾嘉说:“他要走了,今晚就走。”章修严停顿了一下,才说:“总是要走的。”霍森本来就不是会留在华国的人。“我知道。”栾嘉闷闷地说。“你要是实在舍不得,你好好赚点机票钱飞去看他不就好了。”章修鸣就是这么干的,时不时会飞去圣罗伦堡见西蒙·普尔曼。“你不懂。”栾嘉说完,侧过身,认真地望着章修严,“老严我问你,如果我是个同性恋,你会不会和我绝交?”同性恋?这个词让章修严心头一跳。同性恋从来都是存在的,但社会对这类人的接受度并不高,要是在思想落后、信息闭塞的地方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