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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憋着,只他自己站出来,那他岂不就成了徐党的众矢之的?皇上若是一怒之下殃及池鱼……他的前程恐怕就要就此葬送了啊!”宋越没有看他,静默片刻后,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嗯’?”赵其然有些纳闷,“旁人不行?”“赵大人,”青辰平静地解释道,“在为太子说情这件事上,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她是朱瑞亲自放到朱祤洛身边的,最得朱瑞的信任。二来,她出身寒门,身后一点势力也没有,就算是太子/党,也丝毫不足为惧。也就是说,能在朱瑞面前说上话,又不会让朱瑞猜忌疑心的人,只有她。听了这番解释,赵其然点了点头,“也只有你了。只是此事颇为凶险,你可想好了吗?”“想好了。”赵其然看着她坚定的脸,叹了一口气,“我还是觉得……唉。老宋,你说句话啊,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宋越没有答他,倒是端起盖碗来,喝了口茶,然后看向青辰,“你打算怎么做?”没有人比他更想让她放弃这个主意,可他也知道,她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她决定的事也从不轻易改变。“上疏。”赵其然问:“参谁?”“我自己。”……议完事后,赵其然走了。宋越看着青辰,轻声道:“今晚留下来吧。我让人去接你父亲过来。”“嗯。”第105章夜色深沉。寒风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宋越与沈青辰在书房里说了会话,又披着披风漫步了庭院一周,二人才回到了青辰的寝屋。他们今夜说了很多的话,朝事、生活、气候、心情……无所不包。两个人都很平静,就像今夜不是大战前夜,而只是他们未来会共同相处的无数个日子中平凡的一天。在昏暗的地方,宋越会轻轻搀住青辰的腰,提醒她注意脚下,又或是会牵住她的手,以掌心中的热度温暖她发凉的指尖。在与他说完明天的计划后,她说:“你知道吗,在对你的这么多个称呼中,我最喜欢的一个,是老师。这个词很普通,可是想到它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它好像是你的专属称呼。每次叫出口时,都给我一种很踏实,很安心的感觉。”说完以后,她便看着他,轻柔而肯定地叫了声,“老师。”他回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说:“到翰林院当你们的老师,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有一个女学生。她是二甲头名,庶吉士里最优秀的那个,聪明,勤学,有时说的话又有些古怪。更没有想到,我的学生有一天可能会成为我的妻子。”话音落后,青辰想了很久,才说:“你我是师生,你说,我们这样可算是违背了礼教?”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淡淡回道:“礼教不是正义,哪怕存在了千万年,未来千万年还会继续存在,那也是为了维护某种秩序的工具罢了。你我之间,没有诱/导、欺骗、强迫,我们的关系不损伤任何人的利益,我们与遵从礼教的人,有什么不同?”“是与非,从来都应该看事件的本质,而非其被粗糙划分了的名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后披风随风摆动着,宽阔的肩上落了淡淡的月光,一双幽深瞳孔里,仿佛是装了雪后清朗的夜空中的星。回到青辰寝屋的门口,两人在檐下相对而立,宋越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青辰点了点头,“嗯。”他转过身,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却是又转了回来,“明天的朝会,你真的要那么做?我们也可以让七品的御史……”不等他说完,她就摇摇头,“老师比我更清楚,那不是上策。御史谏言,往往有许多未必是出自真心,而只是他人手中的利剑罢了。皇上当政多年,疑心又重,岂会不猜测御史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如此,反倒让人觉得太子身后是有组织的。”沉默了片刻,她又说:“况且,我是太子的老师,也是顾少恒的同窗好友,他们出了事,我必须要帮他们……”太子蒙冤,为他洗清冤屈、守护储君之位乃是臣子的职责,不在话下。对青辰个人而言,顾少恒可以说是她在朝中最好的朋友。自她入翰林院开始,他身为世家子弟,却一直都在帮助和维护她这个寒门,从血帕、到小黄诗,再到她从酒馆楼梯滚下来,他帮了她那么多,甚至为了她还与徐斯临大闹了一场……作为一个朋友,他重感情、讲义气,所作所为无可挑剔。现在他出了事,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这两日事件频发,她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他。那家伙自小出身勋贵世家,向来是嬉皮笑脸无忧无虑的,现在家里一夜间遭逢突变,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何等难受呢。“好。”宋越淡淡道,“那快进去吧。早些休息。”他就知道,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迈下台阶的时候,宋越被叫住了。“等等。”青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比我还紧张,今夜比我还要难眠。”如果明天换成是他来做这件事,她也会跟现在的他一样,为对方担心不已。他转过头看着她,无奈地微微一笑,“嗯,都对。”“回来。”青辰忽而开口,清润在声音在夜色中轻柔而分明,“今晚……陪我一起睡吧。”明天,女扮男装的她要第一次进金銮殿参加早朝。天子御下,文武百官之前,她要独自面对徐党,为太子发声。虽是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朱瑞会怎么想,徐党又会有多少犀利得让人难以招架的言辞,局势会如何发展,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如果运气好,朱瑞肯听信她所言,那太子和顾家尚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运气不好,在徐党的轮番攻势下她败下阵来,那她很有可能就连官位也保不住,甚至是会遭遇牢狱之灾。大战前夜,说一点也不紧张不害怕,那是假的。“我有一点害怕。”她道,“你能陪我吗?”几步之外的宋越听了,微微一愣。……屋内,灯熄了。青辰与宋越并排躺在她的床上。沉默了一阵后,她转过身面向他,轻轻地问:“你睡了吗?”片刻后,他的声音响起,“没有。”诚如她方才所说,今夜,他比她更加难以入眠。青辰扯了扯他的袖子,“那你转过来好不好。”轻轻吐了一口气后,宋越转向青辰,在黑暗中寻她的眼睛,温柔道:“不早了,你要睡了。明天还得早起。”看不见他的脸,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