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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势可不妙。用柳明德柳尚书的话来说,他们已经老了。司慎正当年,还有太后撑腰,若是两方继续熬着,他们肯定熬不过司慎。如今他不用上朝,被迫“年迈体弱”休息一个月,便是最好的证据。即便这陌生公子来意有诈,他也要试上一试。况且他府中还有两个修士,谅这人不敢怎样。就像其他朝中大员一般,黄与成府里也有专供密谈的屋子。黄与成一路上都在仔细观察玄晏的神色,发觉他竟然毫不惊讶,不由暗中赞赏一番。是个见过大风浪的人。这种反应,越来越能证明玄晏所言不假了。两人密谈许久,直至黄昏,黄与成才依依不舍地将玄晏送出了门。突然到访的陌生公子披着余晖,不经意地消失在旁人目光中。-夜深,玄晏拨亮了灯盏,将这几日的消息整理一番。先是秦石。不过,秦石已经答应了他,在他有所收获之前,潜伏不动。玄晏微微舒展眉头。其次是铸剑师。他在离开司慎书房后,跟随翟广等人,在太尉府里转了两圈,很顺利地找到了铸剑师的住处。对凡人而言,铸剑师的身份很难看破,对玄晏却不然。铸剑师虽然行踪诡秘,总归会与修士打交道,他自有办法。只是他委实震惊了一回。司慎为了镇住两个弟子,已经将他们师父杀了。铸剑师一脉向来人丁单薄,一是金灵根之人太少,二是打造法器太难太累,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传至今世,总共也就剩了三人,却转眼间就被司慎杀了一个。剩下师兄妹两人,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忍辱负重地给司慎打造兵器。玄晏说明来意,并将玄铁匕首交给他们,既是拜托他们打造新剑的材料,也是联络玄天门的信物。为免打草惊蛇,玄晏给了二人一些防身符咒,并没有将他们带出太尉府,只带走一些二人铸造兵器用的铁矿。与黄与成见面后,他便将铁矿交给了黄与成。黄与成在朝几十年,自然有办法查出铁矿来历。最后,便是司慎的来历了。纵是见多识广如玄晏,也一时猜不出司慎的出身。不知根不知底,便无法将之连根拔除。黄与成投桃报李,很是知趣。收了铁矿,便将司慎的消息说了一些。司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少人恨得牙痒痒。但是过了十年,却只查到一些聊胜于无的东西。十余年前,二十岁的司慎进入玉京,很快成为先帝身边的红人。先帝有些才略,喜欢提拔年轻人。朝中以为,司慎会像之前无数年轻人一般,拿着先帝给的好位置,做出冒失事来,因而都没将他放在心上。然而司慎没有。他成长惊人,即便是先帝也赞不绝口。等到朝中上下反应过来,他已经接过了先帝一手培养出来的缇衣骑。没几年,先帝猝然崩逝。司慎迅速从朝中新贵,成为一手遮天的权贵。京中上下,闻司慎之名,莫不两股战战,讳莫如深。先帝在时,司慎只是狂妄了些,却合先帝的意,满朝文武奈他不得。先帝一去,他便开始肆意妄为,几乎要将整个朝廷翻得底朝天。仗着资历和权势为所欲为也就罢了,为何司慎连性情都大变?臣子们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修长的手指在纸笺上缓缓移动,定在为所欲为四个字上。似乎有一条线在眼前蹿过,快得捉不住。来历不明,性情大变,还有……玄晏提笔,在纸笺后添了几个字:云门蛊咒。司慎没有招揽名门大派的弟子,多与行走江湖的野路子勾搭。云门虽然行事妖异,却肯定不屑与之沆瀣。莫非,他与云门有恩怨?片刻之后,黑影自窗外落入,接走了玄晏的信,直往夜荒云门而去。玄晏收回目光。那条摇摆不定的线却逐渐清晰起来,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或许,司慎根本就不是冲着权势来的?-几日相安无事,云门终于回了消息。看得出云岳回得很不情愿,碍于他的面子,才勉强说了一些。云门对弟子约束极严,偶然行走世间,也是为了门派之事。云岳再三否认与司慎有往来,只提到了二十年前的一件事。一个弟子收了玉京的贿赂,私自向凡人动手,灭了逐到夜荒的一族。尔后那弟子被处以极刑,便再没有类似的事情。玄晏心念一动。二十年前,司慎只有十二岁。但十年时间,足够他从夜荒走到玉京,再到朝堂之中。他离开住处,前去与柳明德、黄与成商议的同时,司慎刚刚踏入长乐宫。第五十五章太后刚刚哭过。司慎心念一动,由宫女引入座,一声不响。今日不知是开了什么窍,太后从他进来开始便一直絮絮叨叨地念着。从朝臣最近有多难对付,到幼帝又如何不听话。司慎默然听着,没有反应。“哭完了?”太后一震,便见司慎飘然起身,径自离开了长乐宫。夏日炎炎,司慎没有理会身后叫喊的宫女,带着翟广径自往长乐宫外走去。宫侍在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只在司慎路过时挺直身体,做出认真的样子。司慎心情不好,翟广知道原因,却不好多说。太后原本是站在司慎这边,然而幼帝年岁渐长,她便有了别样的心思。宗室里有些可以辅政的人物,都被司慎不着痕迹地打压下去。盟友离心,黄与成那边又不死心,拼命与他对着干。朝中上下更是看不惯司慎。四面楚歌,危机四伏,便是司慎的状况。加上秦石身边还待着个不明人物,想将秦石捉回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翟广不由想起了在夜荒的日子。即便改易身份,司慎在面对他们这群招揽来的下属时,常年养成的上位者气质是改不掉的。那时的司慎只是小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