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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形销骨立,眼窝下是浓密的深黑,像是活不了几日般连伸手的力气都无。“听闻魏子以前也是仙风道骨的典雅人物。”,那时修仙界中最像仙人的,除了晋仇就只有魏轻愁了。“以前是以前,不过多年前他身体便已衰弱至此了。”☆、魏有大泽(八)魏轻愁见两人前来,也并无太多表示,他身边的侍女将他扶起,向屋中缓缓走去。清风吹起水面上的层层涟漪,晋仇恍惚间想起幼年时,他与魏轻愁踏在那宽广水面中的石板上,水势浩约千里,他们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跳着,唯恐一个不慎就跌落水面。只是速度到底极慢,有时认为自己快到了,却看见屋舍还在极远的地方,他们鲜少能摸准真正的距离。那时晋柏还未生,魏莹却是跟在魏轻愁身边,一声声地唤他兄长。晋仇知魏莹对他有些喜欢,但魏莹不喜他父,晋侯载昌的确是个让孩子喜欢不上来的人,他规矩太严。带着晋仇一起来魏家的时候,通常把晋地的那些规矩也带来了,使得魏莹不得不穿上许多衣服,又不能踏于水间,因晋侯认为其不雅。哪怕是踏于江中的石板,该典雅着走还是要典雅着走的,绝无蹦跳奔游之理。魏轻愁是个例外,他身体太不好了,总是阴沉沉坐在某处待着,一天都不见得挪一下,只有晋仇来的时候,他才变得鲜活起来,脸上能多出些笑容,自然也就不被那些晋侯的规矩束着。虽然晋仇死板无比,但魏轻愁看到晋仇会觉得很高兴。晋仇自己比谁都清楚这点,他只是没其他表示。有次魏轻愁与他在石间闲荡时,一个不慎落入水中,从此两人便不被允许像往常那样做了,晋仇更是跪了两天,就在魏轻愁跌落的水边,往来行人不断,大家都看着他跪在水边的身影,但无一人上前劝阻。这里毕竟是魏地,他同魏地的少主在一起,还使他落水,魏地的人怎么可能替他求情。魏轻愁也不曾为他求情。晋仇跪完便走,他当时极想回晋地,说不上太多感受,总之是不想在这陌生的地方处下去了。哪怕他父也在此处,他还是陌生。虽然晋地规矩甚严,但那是他的家。走的那日魏轻愁从床上爬起要来劝他,拉着他说什么:“崇修,可否再多留几日。”魏轻愁的脸上是因病带来的疲倦,他以为用手拉着晋仇就能让晋仇在魏地多留片刻。但晋仇只挥开了他的手,“魏清,昨日你为何不这般说。”清是魏轻愁的名,当时他还未取道号。晋仇知他一直想要个道号,或许是存着起了道号自己便会用道号称呼他的错觉。不过称道号总比连名带姓要强。那时的魏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那双好看的眼只是露出极大的哀伤,一言不发地恳求着晋仇多留会儿。晋仇能看清他的意图,但晋仇不想看清。所以他拂袖而去,再一见魏清时他已有了道号,叫:轻愁。晋仇觉得这道号很不好,嘴上却已开始唤轻愁,他只是没必要跟魏家弄个不快。“你觉得轻愁如何?”,晋仇问身边的晋赎。晋赎从见到魏轻愁开始就皱起了眉,面容间的不悦感从未消失。“不如我。”,他道。晋仇罕见地笑了笑,魏轻愁的确不如晋赎,如果晋赎不是殷王,那他现在的脸完全比不上魏轻愁,毕竟魏轻愁病得要死,却还是给人以清风将逝的哀美感。但晋赎就是晋赎,他的眼比魏轻愁好看,是晋仇见过最幽深的眼。他的道号比魏轻愁好听,毕竟白菘这道号算是晋仇起的。晋赎也从不叫他崇修,晋仇其实不大喜欢别人称他为崇修,他只喜欢有人叫他晋仇,哪怕这称谓冷硬无礼,他也极喜欢。或许只因做出这一切的是晋赎,魏轻愁叫他晋仇他应不会太高兴。说到底还是人不同,晋仇是愿意将晋赎只当晋赎的。晋仇从水面踏过,自从魏轻愁有了道号后便不曾踏过石板,哪怕真是踏过,也只是规规矩矩,走得极为规范,再不复当年那故意寻乐的样子。有些事故去就真是故去了。许多年前难以走完的江面,如今竟是转身即到。身着黄衫的明媚侍女上前引领他们向魏轻愁的所在走去,她们嘴旁都带着笑,身姿不是太规矩,却透着无尽的活力。或许是魏轻愁太死沉,才格外喜欢这些透着生气的女子。“魏子应是不喜欢你。”,晋赎道了句。晋仇问为何。晋赎便与他对视,“你身上没有那种活力,他喜欢不守规矩的。”,而晋仇喜欢的是守规矩的人。这话不知是不是被魏子听见了,他在屋内,而晋仇在屋外,就算听到,也应装作不知道的。可魏子的话远远地传来了,他那衰弱疲惫的声音听着就惹人怜惜,晋仇却只觉憋闷。“何人挑拨离间。”,魏子说的是。晋赎微露怒意,晋仇抓住了他的手。“进去再说。”“好。”,晋赎道。两人就此进去,魏轻愁看样子却已等待多时了,他坐在东边的椅上,身上覆盖着层层御寒之物,南北两侧各余一空位,看样子是为晋仇晋赎二人准备的。席间摆着些吃物,晋仇只看一眼,便没了兴趣。魏轻愁起先瞧了他一眼,后来便把目光放在了晋赎身上。晋仇的确很醒目,他哪怕不坐在东侧,这席间的主人也像是他,而不是魏轻愁。从他进入此间,这其间的一切便全在他手中了。魏轻愁知道这点,但他面上并无恼怒,只是问了晋赎一句。“听闻阁下名晋赎,不知是何身份。”晋赎冷目相对:“即叫晋赎便是晋赎,是何身份魏子不会查吗?”魏轻愁不说话,只眉间的凄苦更多了些。晋仇看他如此,道:“轻愁不必恼,白菘先前也不知你是谁,你怎可强问他是谁呢?”晋仇此话明显是向着晋赎,可他那个轻愁说得如此亲昵,叫魏轻愁低下了头。“既如此,便先用膳。”,他道。晋仇看着自己桌间的菜,有些愣神,这些东西奇形怪状,姑且不论好吃与否,从模样上看便是不会让人动一嘴的。魏轻愁此举,明显是给他个下马威,昭示己身与他的不和。赵魏两家从十年前便开始与他划开界限,施明哲保身之道。他对此一直是无视的,在他彻底需要赵魏之前,赵魏没必要与他亲近。殷王不会坐视不管,他也不会好过。魏轻愁表现得与他如此生疏,倒是没什么。只是魏子见晋仇愣在那处,一下筷子都不用,倒是不无担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