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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撼动。高拱作风强悍泼辣,不能容人,加之隆庆对高拱的依赖,唐毅再也没有取代高拱的机会,只能一直屈居人下,穿小鞋,受小气。就算唐毅愿意,他手下的这一帮人也受不了。所以对唐毅上位阻挡最大的竟然不是徐阶,而是盟友高拱!说出来很多人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好玩。至于徐阶,此老虽然如日中天,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他固然是唐毅的大敌,可一旦他选择对高拱下手,就注定了徐阶再也不会成为唐毅的威胁。别人不清楚,唐毅对隆庆和高拱的感情,那是最清楚不过。他进裕王府的时候,高拱已经离开了,但是,只要高拱去王府探望,隆庆总是依依不舍,走的时候,一直拉着高拱的手,送到了大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怕亲生父子也比不上。唐毅虽然也和隆庆不错,可两个人之间,最多是朋友,师生,加君臣。而高拱,则是亲人,父亲,依靠!徐阶硬拼高拱,就算打赢了,也会在隆庆那里彻底失分。前面提到过,隆庆其实不笨,只是反射弧太长,进入状态太慢。可徐阶和高拱的这一场厮杀,没准就会让他加速找到皇帝的感觉,到了那时候,老徐一掌握不了军权,二控制不了财权,想要和隆庆抗衡,肯定会死得相当惨。沈明臣渐渐弄清楚了唐毅的思路,让徐高对拼,最好来一个同归于尽,大人才好上位。不过这两个人当中,徐阶下台了,就再也不会起复,而高拱凭着圣眷,还会东山再起。所以唐毅想要煽风点火,让两个人死磕,只能放在暗中进行,在明面上,他还要做一番功夫,和高拱留下香火情分,不至于日后撕破脸皮……还真是复杂啊!这帮神仙之间,勾心斗角,算计之深,手段之阴,简直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脑袋稍微慢了一点,就要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沈明臣啥也不说了,赶快让人把徐阶的黑资料送给高拱,用八百里加急,一定要最快到达。不过毕竟东南和京城隔了好几千里,唐毅得到消息,再把东西送来,前后十几天的时间,京城已经杀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郭朴坚持处置胡应嘉,六科的人认准了他是受了高拱唆使,公报私仇,钳制言路,首先跳出来的人是辛自修,他率领着六科的人,弹劾高拱滥用职权,独断专行,打压异己,残害言官……高拱也不是吃素的,他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入选翰林,为官将近三十年,当过国子监祭酒,吏部的侍郎,尚书,礼部尚书,入阁拜相,门生故吏,同样数量众多,区区六科的言官就想把他扳倒,实在是笑话。不过进入六月份,情况就有了变化,五月份整个北方暴雨不断,以致黄河决口,河南,山东二十几个州县被淹,波及灾民两百多万,朝野为之震动。很多人就把罪责归咎到了高拱身上,说他不顾国计民生,杯葛财政预算,才酿成大祸,要为了黄河决口负责。此前言官们百般辱骂,高拱自知实力不够,忍了一个肚子疼,没有发作,可是提到了黄河决口,高胡子再也不能忍了。开什么玩笑,被淹的是河南,是俺的老家!是俺高拱不愿意拨银子修河工吗,恰恰相反!隆庆刚刚登基,徐阶就提出仿效旧例,犒赏三军,九边,京营,包括抗倭的将士,还要西南和土司打仗的士兵,统统有赏。算下来,一共要花四百多万两银子。由于隆庆不像嘉靖一样大兴土木,每年大约能省下来三百万两左右,再挤一挤,是能拿得出来的。可是高拱不同意,他认为嘉靖是以外藩入继大统,需要犒赏三军,收拾人心,而隆庆是正儿八经的皇子,继承皇位天经地义,不需要做什么动作。其次,就是要赏赐三军,也应该是有功的将士得到赏赐,不能撒胡椒面,谁都给了,就是谁都没给!高拱主张拿出一百五十万两主要犒赏几支强军,作为表率,激励士气。省下的钱,拿出一半修整河工,发放拖欠俸禄,降低户部的负债,不然一年的收入,有一两成要拿去付利息,谁也受不了。坦白讲,高拱的主张是很有道理的,奈何徐阶势力大,七嘴八舌头,把高拱给干趴下了。不过老高也不是认输的人,他利用大学士的职权,在每一笔的户部支出上面,大做文章,横挑鼻子竖挑眼,总之就是恶心徐阶。两个人斗气,结果就是很多预算被搁置下来。偏巧又赶上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暴雨,连着天下,几乎没停过,当高拱察觉不妙的时候,黄河已经决口了。显然徐阶和高拱,都有责任,细算起来,还是徐阶大一些,毕竟他是首辅,不对在先,酿成了恶果在后,理应负责。可是言官们都是徐阶的打手,把矛头一起对准了高拱。这一次的攻击来自都察院,御史欧阳一敬上书,弹劾高拱。欧阳一敬不过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资历浅薄,本来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可是打开他的履历,却能让人吓一大跳。他弹劾过太常寺少卿,广西总兵恭顺侯吴继爵,三边总督陈其学,陕西巡抚戴才,英国公张溶,山西总兵,浙江总兵……不管文武,不论勋贵,欧阳一敬是战无不胜,上面的众多人员当中,除了张溶被罚俸,勒令思过之外,其他全部罢官。战绩之辉煌,令人咋舌。他把高拱比作了jian相蔡京,又把杨博和唐毅捎带进去,也成了高俅,杨戬一般的jian贼。他还拍着胸脯说,胡应嘉上书,他是一清二楚,要是处罚胡应嘉,就连他一起处罚。哪里是朝廷官吏,整个一个耍无赖的青皮!偏偏大明的言官就吃他这一套,都察院十三道御史,论人数比起六科多了一倍。由欧阳一敬带头,后面的疯狗全都出来了,嗷嗷怪叫,杀红了眼珠子。一本接着一本,就跟不要钱似的,愣是要把高拱给淹没了,大有高拱不死,他们誓不罢休的架势。只不过都察院风浪骤起,有几个大人物却一动不动,准确说也不是没有动作,比如右都御史唐慎,就找到了掌院左都御赵贞吉。一见面唐慎就开门见山,“大洲公,都察院都成了什么样子,一窝蜂地捕风捉影,弹劾朝廷大臣,他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赵贞吉满脸苦涩,摇摇头,“子诚,你先坐下来。”发作了之后,唐慎也觉得对老前辈太不礼貌,连忙告罪,“大洲公,我也是急昏了头,您老多多包涵。”“不用说了。”赵贞吉摆摆手,十分落寞,“子诚,别人不说了,就拿令郎来说,我是真的大吃一惊啊!”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