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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兴奋之外,张永明更是老怀大慰,他没有押错宝。以唐毅的手段和权变,这一场斗争即便不能大获全胜,也不会大败,而且凭着唐毅的年纪,也经得起挫折,绑在唐毅的战车上,至少能保证张家几十年的兴旺繁荣,这笔生意做得太值了!张永明带着满心的兴奋,乘船离开了京城,踏上了南去之路。……左都御史执掌风宪,权柄之重,直追吏部尚书,是无数人眼红心热的位置,可是此刻却成了一个火山口,竟然无人敢接。想想也知道,属下出了丑闻,案子没有了结,那边又磨刀霍霍,要进行考察,谁接了左都御史,没准今天上班,明天就被抓去顶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贯威风凛凛,横着走路的御史言官此刻惶惶不安,走在路上生怕被人认出来,每逢议事的时候,都躲在没人的角落,不敢轻易发言,即便如此,还经常被同僚嘲笑,头都不敢抬。实在是有人受不了了,大家伙一起找到了右都御史王廷。张永明走了,您就是都察院的当家人,该给大家伙做主,说几句话吧!御史胡维新是徐阶的心腹,也是铲除严党,出力最多的人物之一,他咳嗽了两声,“总宪大人,咱们都察院自从开国以来,忠臣志士云集,多少前辈,豁出一腔热血,正君道,斗权jian,远的不说,为了能铲除严党,前前后后,越中四谏,戊午三子,多少忠良,拼了一条性命,因此获罪罢官,甚至家破人亡。都察院的金字招牌,是用血换来的。”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感叹,很快激起了御史们的共鸣,没错,他们是骄傲的御史,是正义的化身,是大明朝的良心!只是为何转眼会落到了人人喊打,风雨飘摇的地步,实在是令人费解。“诸位同僚,大家伙拍着胸脯想想,俞大猷是立过功劳,可是他贿赂胡宗宪,多半也不是空xue来风,就这么一个不清不白的武夫,他不是没死吗?凭什么拉着我们都察院陪葬!照我说,这就是有权臣jian党在背后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想要抹黑铁骨铮铮的言官。”当初上书弹劾俞大猷的陈聊芳也站了起来,拱手说道:“我弹劾俞大猷,罪证历历,不容狡辩,贪墨粮饷,虚报军功,俞大猷的罪绝对不少,而且每一条都和胡宗宪有关,我要是说一句假话,就让老天殛了我!”他赌咒发誓,其余的御史纷纷点头。胡维新冷笑道:“权jian已经出来了,胡宗宪算一个,宣大总督唐毅也是一个,再有他的老师唐顺之,还有他爹福建巡抚唐慎,八成也都跑不了!他们想一手遮天,想迫害我们,是痴人说梦,大家伙要战斗到底,要和他们拼了!”胡维新攘臂高呼,只是应者寥寥。他列出的四个人,没一个好对付的,唐毅和胡宗宪不用说,唐顺之成名四十年,学问人品,当世一流,在场的言官之中,就有不下十位曾经求教唐顺之,甚至直接拜师。至于唐慎,说句不客气的,他比唐毅还难对付。唐慎这些年销声匿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一件事情上,那就是经营乡勇。这些年下来,乡勇已经扩展到了三十几万人,遍布东南各省,其中光是南直隶,浙江,福建就有二十五万。乡勇分成三个档次,其中最强的是东南抗倭的主力,占据东南募兵的三分之一,有陆军,有水师,战力凶悍,比起戚家军稍有不如,可数量却是十倍!第二档次的乡勇是省府州县,下辖的兵丁,他们以保境安民为职责,守护地方安全。至于第三个档次,挂在巡检,河道,盐道等等衙门之下,而实际上就是地方乡绅豪族的私兵家丁。历朝历代,权不下乡镇,地方都是乡绅自治,乡勇就是他们手上维护秩序的利器。乡勇和地方势力完美结合,除了唐慎,谁也指挥不动,敢动唐慎,就是和东南所有乡绅为敌,都察院有三分之二的御史出自南方,谁想找这个不痛快!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了王廷的身上,可怜巴巴看着他。这位右都御史就仿佛馅饼,被两边的目光炙烤着,嗞嗞冒油,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罢罢罢,本官就走一趟!”王廷没办法,只能前往内阁,去拜见徐阶。把牌子递进去,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了徐阶的召见。一见面王廷就吓了一跳,几天不见,怎么徐阁老苍老了那么多啊!鬓角的白发显得格外刺眼,保养白皙的脸上也多了好些皱纹。“下面人不愿意?”徐阶单刀直入,淡淡问道。王廷满脸凄苦,躬身道:“师相,下面的确都认为是有人陷害都察院,要讨回公道!”徐阶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揉了揉几乎炸裂的太阳xue,他也是个两面煎熬的馅饼,而且比起王廷承受的火候,还要大百倍不止啊!第693章审讯所谓朋党,自然不是一个人能组成的,徐阶背后同样有一大群人支撑着,他也需要替这个群体谋取利益,当他的利益和群体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会指挥不灵,甚至出现反噬。眼前的情况就是徐阶发现自己处在很不利的局面,他要快速结束战斗,进行止损。只他手下的力量不甘心作为弃子。王廷带来的消息很明白,言官们还要拼,还要斗,他们不甘心。徐阶不傻,唐毅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张居正布的局又远远不够凌厉,现在唐毅到处散播悲情,成功挑起了武将和督抚的不满,进而勋贵,还有心学门人都掺和进来,在舆论上,徐党已经出在了绝对的下风。这还不打紧儿,最要命的是宫里的态度,重新启用严嵩的消息又放了出来,绝不是空xue来风。徐阶很强,超过了所有的首辅,可是他一不掌军,二不掌财,真的要倒台,不会比严嵩难太多,要真是陷入大战,搞不好徐阁老就要化为灰灰……“唉,老夫临渊履薄二十年,世人都以为内阁的几把椅子好坐,可坐上来才知道有多难,天下间,无数的事情,无数的人物,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根线,拉扯着,不让你随便动弹……”王廷心里头苦涩,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师相,千难万难,您老最难,护着这个,又要护着那个,弟子无能只能给师相找麻烦,弟子这就回都察院,让他们都闭嘴,绝不给师相添麻烦!”王廷说的真切,徐阶听得感动。多好的手下啊,真听话。徐阶又想起了张居正,自己对他多好,用的心思是王廷等人的十倍百倍,到了关键时刻,能体会自己处境的竟然是王廷这些人,真是讽刺啊。徐阶主动起身,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