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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白纸,气黑了脸,“一派胡言!”“下官是杀了张浦不错,但这也是下官的无奈之举。圣上令下官从旁协助张浦清丈田亩,岂料张浦竟徇私枉法、包庇宗族,将朝廷税银当做一家之私。此等滥用职权、有负圣恩的小人,下官岂能容他!兰相若是认为下官做错了,只管定下官的罪,下官无话可说。”司马礼越听脸色越铁青,到最后忍无可忍,一口怒气拨到喉咙口,“李延,你这个满口谎言的畜生!”“司马大人慎言!这里可是公堂,不是你司马府。别把你不入流的说辞搬到公堂上来,污了丞相的清听。”晁颂立刻反唇相讥。“我司马府再怎么样,也比你的太师府干净!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太师府,背地里做的是些什么勾当!”“本太师倒要讨教讨教,太师府里做了什么勾当。司马大人若说不出个一二,本太师决不善罢甘休!”刚刚升堂,两个加起来足有百来岁的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场面,火药味十足。夙丹宸听着头疼,偷偷瞥一眼兰子卿。兰子卿本打算坐山观虎斗,听一听司马礼口中的“勾当”,故一直未出声,只淡漠的瞧着。接到夙丹宸着急的目光,他温柔的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安心。“啪-”空气静止。“二人大人公然在公堂之上喧哗吵闹,未免有失身份。”兰子卿淡漠地扫了一眼。晁颂和司马礼意识过来,老脸都有些挂不住,各自一番赔罪,说着说着却又互相指责起不是,言语也渐渐重了起来,眼看着新一轮争吵将要开始,兰子卿冷冷出声:“二人大人若这般吵闹不休,本相只好请两位大人出堂。”二人见兰子卿隐有怒意,连忙换上笑脸赔罪。之后,果然乖乖坐着,再未出言。夙丹宸捂着袖子一阵偷笑。子卿真厉害。兰子卿见场面终于安静下来,脸色稍缓,提起递还的状纸一角,淡淡道:“如此说来,李大人是不打算认罪。”李延头一扬,“下官无罪可认。”兰子卿淡淡“喔”了一声,“你说张浦徇私枉法、谎报税银,你可拿得出证据。你若能证明所言非虚,本相非但定你无罪,还要上请陛下嘉奖于你。”李延与晁颂对视一眼。“丞相请看,这就是证据。”一本厚厚的古蓝色书册,通过衙役的手,递到了兰子卿面前。兰子卿随手翻了两页,慢慢眯起眼眸。这是一本账本。确切的说,是本次清丈田亩的账本,里面清楚详细地记录着每一笔税银来源和银额数目。“丞相,这就是本次清丈田亩的账本,也是张浦徇私枉法的证据。”“此话何意?”“这账本中详细记录了五百余户世家大族补纳的税银,可谓网尽浔阳富贾商士。可是,他张家却成了漏网之鱼,账本上偏偏没有他张家,这不是包庇还能是什么。”“单凭如此,李大人便断定张浦徇私枉法、包庇宗族,未免太过武断。清丈田亩清的是未上报户部、未按时缴纳税银的隐田,若他张家名下田亩是合理合法的私田,自然不必列于清丈之中。”兰子卿淡淡道。李延经此一言,面色不改,很有镇定自若的意味,像早就料到兰子卿会如此一说。他拍了拍手,便有人手捧一尺来高的书册入内,来人的脸淹没在书墙后。“这些是户部根据上报来地私田情况,归纳整理出来的土地归属名单,里面记录了炀国每一家每一户拥有地田亩数量。下官查阅了一天一夜,终于查找出张家上报来的田亩。根据记载,张氏一族拥有良田一百亩,而据下官暗中调查得知,城南西郊的三百亩田地也是属于张家名下,这三百亩良田正是隐田。”“本来只要张家按规矩上报隐田数量,及时缴清漏缴之税,便不会有什么惩罚。谁知张浦竟滥用职权,包庇宗族,下官一时气愤,这才会用御赐尚方宝剑将他□□。”说着,磕下头:“丞相明察!”等了片刻,没有回应,李延偷偷的瞄了一眼,只见那如画似描的人,半掩眼睑,不紧不慢地转着惊堂木。他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所说的话,确定是滴水不漏,全无破绽,方复出言道:“丞相若不相下官所说的话,尽管翻查张家上报来的田亩数量,再着人探查城南西郊,看那三百亩田地是也不是归属张家。”这一次,兰子卿开口了,依旧是介于淡然与冷漠之间的声音。“不必,李大人既是有备而来,本相再查也是多此一举。”闻言,李延生出一分赞意。兰子卿若当真劳师动众地再查一次,他倒要对这位机辩高徒、谋士之首“刮目相看”了。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就算再查上个千百次,结果也是一样。李延得意的弯了弯嘴角。太师与自己设杀张浦,其计真真假假,真中有假,以假乱真。他兰子卿再聪明,心智再高,也是个食五谷饭的凡人!兰子卿随手一丢,惊堂木连滚几圈,最后立在案面上。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如此说来,李大人你是正当执法,并无过错。”李延心中暗喜,忙不迭地点头,“正是如此,丞相真不愧再世青天!”一直隐忍怒意的司马礼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李延明明是蓄意谋害,丞相怎么能断他无罪!”“司马大人,你既口口声声说李大人是蓄意谋害,你可拿得出证据?”不待他答,晁颂沉色冷喝:“空口诬蔑朝廷命官,司马礼你好大的胆子!”司马礼气得发抖“晁太师,你太过分了。”夙丹宸见自家外公被人欺负,心疼不已,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殿下赎罪,老臣也是情非得已,若司马大人能拿出证据,老臣自当赔罪。”晁颂这番话,听上去像是赔罪,语气却是暗嘲。夙丹宸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咬着丰润的唇生闷气。“太师要证据,本相便给你证据。”淡然如水的声音响起。晁颂愣了愣,“丞相这是何意?”兰子卿缓缓抬眸,慢条斯理地答。“开国初年,褒国欺我炀国根基不稳,兴兵来犯。陛下率十万精兵御驾亲征,始在幽州一带大败褒军,此役后,陛下大犒三军,论功行赏。”说到这里,兰子卿停了下来,墨色的眼眸淡淡扫视一眼面色越来越沉的晁颂,“这件事情,晁太师可还记得。”“不错,陛下为安抚军心,举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