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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残留的一丝芥蒂缓缓散去,又噙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道:“不懂些厨道,怎么敢称浔阳第一风流子。”阿三想起关于夙丹宸的传闻,恍然大悟。“打水来,本相要梳洗。”“是”阿三含着一抹困惑,往外退去。自从那晚三皇子送枣来后,便几乎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大半年前,也不见他跑得这样勤快。今日更是一大早,特意跑来为丞相熬粥。一个大男人为另一个男人洗手作羹汤,实在太古怪了些。不过瞧着丞相的态度,似乎……颇为受用?兰子卿梳洗完,穿戴整齐后,来到前厅。“子卿,你起来了。”晨曦薄薄的暖光倾洒在庭院中,夙丹宸迎光而立,桃花眼亮晶晶的,身上浅粉色的衣袍散发出一圈柔光。整个人,说不出的风流俊朗。半点也不像刚刚从伙房中出来的人。兰子卿唇角一弯,方要躬身行礼,忽想起他那日所言,便又改为了拱手礼。“殿下。”夙丹宸自然是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眉眼间的笑意便再也藏不住。“子卿,来尝一尝我的手艺。”说着,便将兰子卿拉入座。方桌上,摆着一盅百合莲子粥,几碟清爽可口的小菜。夙丹宸盛起一小碗粥,递给兰子卿。清香立时萦绕鼻尖。兰子卿捏着白瓷勺的顶端,轻轻舀起半勺,送入口。一股清甜在舌间蔓延开。对上那双期待的桃花眼,兰子卿笑了笑,衷心称赞道:“清甜可口,糯软香滑。”夙丹宸眼中笑意更甚。“子卿喜欢,我便没有白费心思。”兰子卿缓缓搅动碗中清粥,眉睫稍动,心思又是一转。“君子远庖厨,殿下这般,臣受之不起。”夙丹宸不以为然,只是笑道:“子卿这番话,含烟姑娘也说过。”手中动作忽的停住,兰子卿放下青瓷碗,唇边透出一缕淡笑。含着薄寒的笑。“含烟姑娘如何说。”“没……没什么。”兰子卿的情绪外露的太过明显,夙丹宸光着坐着,也都感受到了那股寒意。好像他一提起含烟姑娘,子卿就变得不开心。昨晚也是如此。他偷偷拿眼去瞧兰子卿,后者云淡风轻,不紧不慢的搅着清粥。举止一派文雅。也对,子卿是饱读圣贤书的文人,自然不会喜欢青楼女子。这样一想,夙丹宸只觉茅塞顿开。他垂眸,低低道:“子卿,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再提含烟姑娘便是。”兰子卿放下白瓷勺,淡淡道:“臣没有生气。含烟姑娘才貌双全,又兼善解人意。”顿了顿,眸光扫过夙丹宸一眼,继续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亦是人之常情。”夙丹宸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是我辜负了含烟姑娘。”夜色朦胧,隐约有几粒星子散落远角。房中灯火明亮。紫檀案上,放着一叠书卷,一小碗冒着缕缕白烟的百合莲子粥。便是今早,夙丹宸亲手做的粥。阿三放下青瓷碗,心中难免犯了嘀咕。今早的粥还剩了这一小碗,他原要拿去倒了,谁知丞相却吩咐把粥热一热,送入他的书房中。相府里的食膳向来都是新鲜的,吃不掉的,也一贯是拿去喂牲口。再者,丞相口味挑剔,嫌再热一遍的食物坏了味道,从来不碰这些残羹剩饭。阿三看着橘黄灯影下,一口一口认真的喝着粥的丞相,第一次觉得丞相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似乎,一碰上三皇子,丞相很多地方便变得奇怪起来。譬如三年前,丞相新登上相位,多少王公大臣踏破了相府,想来结交丞相。结果,都被丞相一一拒之门外。连太师晁颂和大学士司马礼,也都碰了好几回软钉子。只有三皇子,顺顺利利的,被迎入相府。这三皇子也是,都大半年不曾来相府了,怎么突然变得热络起来。他可是听说,这大半年来,三皇子一直和寻欢楼中的花魁娘子腻腻歪歪着。今天一早的时候,他在庭院中扫地,还听三皇子说起花魁娘子来着。再去听,只听得丞相以公务繁忙为由,将三皇子赶出了相府。阿三尚在沉思之间,一个身穿同样乌青长袍的小厮走了进来。“丞相,大学士司马礼来了。”兰子卿波澜不惊,缓缓喝下最后一口粥,将空碗递给阿三。“请进来。”司马礼进来后,却不说正事,只是笑着和兰子卿寒暄。兰子卿亦也不问,端着淡淡的笑意,陪着他聊。若有第三个人看见此情此景,必要对这祥和气氛称赞一番。两个人从请柬说到旱灾,又从旱灾说到粮案。司马礼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不知这粮案,丞相可查有眉目。”兰子卿叹了口气,故作惭愧姿态。“说来惭愧,本相奉旨查案已有十日,至今毫无进展。”“丞相为陛下分忧,公务缠身方不得一心一意去查粮案。”司马礼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前几日听丞相说起此案,老夫便擅做主张着人查了查,想不到竟真查出一些名堂。”将书信递给兰子卿时,又跟上一句:“还望丞相不怪老夫越俎代庖。”兰子卿接过沉甸甸的书信,似真似假道:“司马大人哪里话,您德高望重,桃李更是遍布朝廷,您肯助本相一臂之力,本相岂有怪罪之理。”拆开来,一张一张看去,书信中详细记录了从皇城里运出钱粮的每一个出处,以及每次运达时的数目。哪里数目不对,哪里存在中饱私囊的可能,一目了然。这的确是很有用的东西,哪怕不能作为证据,也能给他提供查案的思路,方向。门外月光银寒,映得那身青黛衣袍越发清冷。书信中虽说详细记录了种种资料,但出问题的地方,全是太师晁颂门下的官员。兰子卿面上不动,眸中掠过一抹幽深的光。司马大人,得了便宜还想借我的手削弱晁家,算盘未免打得太精。见兰子卿半响不语,司马礼一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得率先开口道:“丞相以为如何?”兰子卿收起书信,淡淡道:“大学士的心意本相收下了,只是兹事体大,本相还需斟酌一二。”司马礼浸yin官场多年,自然听得出兰子卿的话外之意,心中颇为失望。兰相既然明白他的意思,却为何避而不答,故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