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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已经三十天了,但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您早晚都会习惯的。”阿格里皮娜平静依旧,洗脚的动作不紧不慢。她慢慢抬起眼睛,目光很冷,象一只正在苏醒的冬眠的蛇。她冲他浅浅一笑,“因为您需要我……”克劳狄乌斯哽住,任由她擦干脚。阿格里皮娜洗了手,边擦手边说:“我昨天去见了屋大维娅。她现在住在她的朋友家里,据说整天都要抽一整盘的大|麻。”“噢……”克劳狄乌斯摇了摇头,“都怪我这个教导无方的父亲……”阿格里皮娜用脂膏涂手,面色悠然地说:“她吸食大|麻,又不能熟练地使用织布机,成天到晚和商人来往,这可不是一个好姑娘该有的样子。”“我管不住她……”克劳狄乌斯忧愁地说,耸起的驼背象山一样压住他。他沉重地说:“每次我要冲她发火、想教训她的时候,看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我就不忍心训斥了。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她一直都活在您的庇荫之下,尽管她已经十六岁了。”阿格里皮娜说。她的眼神愈发坚沉,有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要知道……别的女孩在她这个年龄,早就当了母亲了。”克劳狄乌斯叹息着,溜圆的眼睛冒着忧虑,“我一直为她的婚事发愁。你也知道,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尽管她有全罗马最丰厚的嫁妆。”阿格里皮娜缓缓盖好脂膏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但凡追求您女儿的人,或多或少都怀着一颗对帝位的觊觎之心。我同您一样,为她的婚姻和幸福而忧虑着……”她顿了顿,从眼角斜瞥克劳狄乌斯,以轻飘飘的语气试探道:“毕竟……她到了必须得结婚的年龄了,不是吗?”克劳狄乌斯歪躺着,眼睛里有年迈之人才有的黄色。他发出一口衰老的哀叹,“身为父亲,我真是担心她被心怀叵测的男人利用、在榨干她的嫁妆和血统之后无情地抛弃她……”阿格里皮娜悄然地笑笑,没再出声宽慰他。奴隶端上水盆,用海绵帮皇帝洗漱。克劳狄乌斯在嘴里含上一片甘草叶,让掏耳奴清洁耳朵。理发奴用油膏涂抹他的下巴,帮他剃干净胡子。这样一个擅长刮胡的奴隶能卖到与角斗士等同的高价。克劳狄乌斯坐在铜镜前,在镜子里看见奴隶端着一盘兔rou放上餐桌。“我的屋大维娅也不来看看她的父亲……”他再一次叹息道,“我每天都让厨师准备她最爱的烤野兔肘,但她一次都没有吃到过。”阿格里皮娜不动声色,从容地安抚道:“她今天晚上就会搬回皇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克劳狄乌斯惊疑道:“真的吗?!”“嗯。”阿格里皮娜应道,“我已经成功劝服她每晚都过来陪您吃晚饭。”“哦……”克劳狄乌斯十分惊喜,脸部的皱纹在笑起来时象饱经风蚀的山沟,“你是怎么做到的?”“无非是买通她的商人朋友,让她们主动远离她。”阿格里皮娜沉定地说,“商人的眼里只有刻着您头像的钱币,对您的女儿并不感兴趣。”克劳狄乌斯愣了愣,随即紧锁的眉头舒展,枯瘦的面颊鼓起一点笑意。“你对我真好,阿格里皮娜。”克劳狄乌斯夸赞道,“比你的叔母……哦不……应该是我的前妻……要好多了。”他顿了顿,慎重地说:“我会考虑把尼禄纳为养子,只要他能听我的话。”“他会听话的。”阿格里皮娜冰冷的脸上显现出罕见的微笑,“我会让他听话的。”她以询问的口吻说:“或许我该让他来拜访您,以及屋大维娅,毕竟你们的关系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稍作停顿,眼里有一丝浊色,声音阴沉地说:“我想他会以一个全新的眼光和心态去看待屋大维娅的。年轻的少女只要稍作打扮,都会魅力十足的……”克劳狄乌斯想了片刻,点了点头。这时,奴隶熨烫好皇帝的衣袍,往衣服和桂冠上喷洒香水,叠整齐放在托盘里呈上来。克劳狄乌斯看到衣服,咳嗽两声,不怎么自在地说:“我现在该换衣服了……阿格里皮娜……”阿格里皮娜点点头,不紧不慢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第44章罗德的拥抱尼禄递交了推荐信,元老院很快就通过他的举荐。再过一个月后,当现任的火事总长卸任时,罗德就会承接这个职务。罗德屈起一条腿躺在榕树上,后脑枕着胳膊。榕树荫庇的青光晃在他身上,他被阳光照得眯着眼,露出一道黑白分明的眼缝。“说说我该做些什么。”他冲窗口的尼禄说。尼禄趴在二楼的窗口前,手肘下压着刻满文字的蜡板。那上面是火事总长应该履行的每一条职责。洁白的百叶窗大开,罗德的身影象一片悬浮在空气中的黑绒,后面就是宛如拼图的青荫和碎光。尼禄几乎是一看见罗德就会咧出微笑。这是他本能上的一种反应,不受思维的控制。他略带笑意地摆正蜡板,沉缓地念道:“火事总长应当组织火警队每日巡逻,杜绝火灾吞噬土地与房舍;应当帮扶被火灾所困之人,倾尽所能入火海搜救伤员;应当熟练使用水泵和梯子,保全罗马的财产和房产;火事总长身为铺路之石,心为高天之光,疏忽与错误皆不被司法女神所原谅……”罗德笑了笑,“这可真是苛刻又霸道的职责。”尼禄解释道:“不用担心。只要每日巡逻就能很好地控制天灾,人为纵火也不会去追究火事总长的责任。”他放回蜡板,眉锋微微挺起,郑重其事地说:“而且……我会帮你的。就算你出现了疏忽,我想方设法也要保住你。”罗德用手背挡着眼睛,懒懒地说:“但愿吧。”他从尼禄手里夺过蜡板,一个翻身跳下树,冲他晃了晃蜡板说:“为了不让你想方设法,我要回我的房间好好研究这些!”尼禄目送他走进楼下的卧室,眼角的笑意始终不减。这时,有家奴快步走进卧房,跪在尼禄脚边,恭顺地说:“主人,皇后让我给您捎来一份口信。”尼禄心里一紧。他侧过身,半边脸部陷入黑影之中,挺拔的身段有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家奴低伏着腰背说:“她要您现在去一趟皇宫参加宴会。她特地嘱咐您要准备一束玫瑰花,还要带上印章戒指,说不定今晚就要签署订婚书。”尼禄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要我和谁订婚?”他问,“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