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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向那一头的间隙,他迅速运起轻功飞身越过茶寮顶棚——如果爹知道有朝一日会有这种事情,估计当初就不教他轻功了。“这里。”他听到一个声音,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跑去,发现刚才那白衣少年不知何时牵了匹马过来,“上来。”白衣少年那匹坐骑本就是西域良驹,不一会便将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待到了一处溪水旁,白衣少年勒了马,却发现谢准紧紧抱着他的手还没有松开。他这才注意到身后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颠簸得脸色发白,不由哑然失笑:“我还道你天不怕地不怕来着。”“没骑过马怎么了……”谢准不满似地小声嘟哝了一声,他这才注意到,那少年衣着考究,俊秀非凡,他在京城见过的权贵子弟不少,却也少有这般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白衣少年栓了马,问:“他们说你是御马监的养子?”虽说权倾朝野,但是东厂中人始终还是为武林正道所看不起的。但他却好像丝毫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实不相瞒,家父正是正派名门所称的东厂阉狗。”这话是谢英教他的,在他小时候因为听到显贵子弟侮辱父亲而与对方大打出手之后,谢英便开始教他武功,还教他这样应对:“下次见了对方,你便在他没开口之前自称东厂阉狗之后就是了。”但白衣少年显然一时间接受不了他这样的回应方式,竟是愣了好一会:“你怎生这样说你父亲?”“我知道你要说,所以抢在前面自己先说了,这样便不算吃亏了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帮了我,我倒要骂你,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知趣的人?”白衣少年反问,“你我非亲非故,你那时候愿意仗义执言……这件事,我永远会记在心上。”他这么一说,谢准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故作豪爽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出门靠朋友嘛……别说什么永远记在心上,我帮你一次,你也帮了我一次,这下子咱们就算是扯平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叶天佑。”白衣少年犹豫了片刻,答道。谢准看他模样,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名,但他却也并不放在心上。行走江湖,总不免会有些难言之隐,既然他自报了这个名姓,便不要再寻根究底了。“天佑……那你几岁了?”“十四岁……怎么了?”“我也是十四岁,不过我是正月生的,也就是说……你得叫我一声大哥。”“我才不信。”叶天佑笑道,“你这家伙可是滑头得很,方才还骗那些捕快来着,谁知道你是不是正月生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谢准叹了口气,“只不过你既然同我一般大,我只好是正月生的了。”叶天佑一怔,这才想起他既是监丞的养子,想必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方才自己倒是无意中戳中了他的伤心事,慌忙说:“你别难过……我让你做大哥就是了,只是天下那么多当大哥的,我这样叫,你怎知道是在叫你?”“也对……那你就叫我‘阿准’吧,在家里爹也是这样叫我的。”谢准眉飞色舞地说,“对了,我看你刚才在茶寮时不时向外头张望,你那时候……应该是在等什么人吧?”“坏了!”经他提醒,叶天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我和师父约好了在那里汇合,这下时间怕是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找到这里……”话音未落,二人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若是找不到你,又如何做得你师父?”谢准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约摸二十来岁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那人疏眉朗目,姿容秀丽甚至不输女子,微笑时眼中却别有一番风流,手中一柄玉骨缎面的“月笼寒江”扇。他惊讶于那人的轻功之高……恐怕连父亲都难以企及。“师父!”叶天佑迎了上去。“几日未见,却听说你差点卷入了凉州官银案……”男子的目光移到谢准身上,“还交了个朋友?”“师父,这位是……”“晚辈谢准,见过前辈。”谢准慌忙上前行礼,一边暗自打量对方,这人不仅内功深不可测,生得也着实好看,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敢当,在下复姓南宫,谢公子和江湖同仁一样称我南宫就好……”南宫状似不经意地说,“谢公子何故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在下?”谢准一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唐突,“晚辈失礼了……只是……天佑说起师父,晚辈本以为是个老人家呢。”“天佑,你这朋友着实是有趣得很。”南宫虽眼中带笑,谢准却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好像自己那点心思已经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面前,对方却好整以暇地不准备拆穿,“谢公子可是要去凉州?”他点点头,“正是”。“哦?正巧我们也是要去凉州,天色已晚,谢公子可要一起同行?”他不假思索地拒绝,“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还有一些事情要耽搁……”看到南宫正注视着自己,他竟有些心虚,抱拳道,“待到了凉州,晚辈一定前来拜会。”他这么说本来只是为了有个台阶下,没料到叶天佑听了这话竟是喜出望外。“太好了,师父和我最近都会在伽蓝寺,阿准,你若要来,到伽蓝寺找门人通报一声就是。”这样一来,他越发难以推脱了。叶天佑他是愿意见的,可是南宫这个人实在让他觉得难以对付。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答应下来,“短则三五天,长则十日,在下一定前来。”“如此甚好,”南宫微微笑了起来,“像谢公子这般有趣的人,我们一定有再遇上的机会的。”第3章第二章药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染上了酗酒的习惯。只有在醉得仿佛灵魂已经离开rou体之际,他才能短暂地逃避在独处时铺天盖地袭来的那些曾经被他视作是软弱的复杂情绪。恸哭声不绝于耳。他依稀记得那天在刑场上,好像也是这样的哭声。一百五十三人。那饮了太多血腥的枪尖终于也有些钝了。他已经记不清到底取了多少人的性命,血液溅到身上的温热感觉能带给人短暂的安慰,以及心灵的空虚仿佛被填满的错觉。然而唯独没有他设想中那份复仇的喜悦感。深重的疲惫感袭来,那一路来被按捺住的彷徨终于从记忆深处浮出水面。他的思绪不合时宜地飘到千里之外的那座草庐,傍晚的漫天云霞和炊烟仿佛近在眼前……下一刻,变成流淌的暗红血液和满目的冲天火光。陆玄青和前面那女子一前一后地走着,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个敬而远之的距离——他见识过她的手段,虽是女儿之身,出手凌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