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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他把半透明的卡片显示在手中便携式读卡器上的信息低声念了一遍:“临时身份证:布莱克,纸人,男性成体,亚裔。天赋不详,等级不详,魂晶特殊类,诞生纸信息不详。西蒙镇身份登记处核发。”“这么多不详的身份证也是罕见。”年轻巡警笑着说。“小子,再提醒你一次:管好你的身份证。万一掉了或者被偷了,在查清楚之前要被拘留起来的。”胖巡警撇了他一眼,“□□烦不一定会有,小麻烦肯定不断。”实际上这不是第二次布莱克被人这么提醒了,从他拿到这张卡起,汉森医生已经提醒过他无数次了。但对方毕竟是好意,多以他还是默默点了个头。胖巡警见他态度还算诚恳,将身份证还给他后便和年轻的同事走向下一个打算登车的乘客。布莱克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咖登的城市图书馆。“来还书吗?”长相甜美的图书登记员冲着他一笑,“西蒙镇上的北风这段时间不太好受吧。”“很冷。今天早上地上已经结了薄冰。”布莱克将六本书和借书证递了过去。登记员接过书,一边活动鼠标,一边问:“你在汉森医生的诊所里事多吗?”“并不多。”平日里他只是做些接待和文件整理的工作。没有护士执照,他能做的自然不多。“你既然怎么喜欢看书,有没有试着自己创作一些作品?”登记员歪头看了他一眼,“你的语言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如果不看你的脸,我几乎都发觉不了你是一个亚裔。”“写比说还是要难一些。”布莱克回答。“这几个月你可借了不少文学书,爱书的人学写作总不会太难。”登记员俏皮地耸耸肩膀,“这一点上我们比泛亚强不少,据说那边几十年来连本像样的杂志都没有。”布莱克想起他听说过的关于泛亚的一些传闻,表示赞同的点点头。据说泛亚那边造纸的传统派和现代派之争之后就文学作品就呈现出枯萎干涸的局面,虽然后来有所恢复,但是已经很难恢复到争斗前的局面。登记员将借书证还给布莱克,同时拿了一本杂志递给他:“正在举办明日之星大赛,你可以试试。”布莱克自然知道,这是一本类杂志,面向十几岁到三十岁喜欢刺激新鲜的年轻人,很是畅销。只是第一次尝试就选择这种全国级别的杂志,这位登记员小姐对他还真是有信心。虽然不想表露出来,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有些蠢蠢欲动。记忆可以遗忘,但是源自天性和本能一些东西是无法遗忘的。就像怎么走路和吃饭不会被忘记,对于书籍的爱好以及想要用文字记录和表达某些东西的感觉,一旦接触,就如同雨后春笋,噗噗地从他的心底冒出来。醒过来后他说出的第一句话这里没有人懂。但这里人说的话,如果慢一些,他能懂,尽管不是很熟练——很明显,这不是他的母语。汉森医生说他说的是汉语。这是自然,他是一个亚裔,自然说的是泛亚的语言。欧盟的语言很多,他能偶听懂汉森的语言,就已经很幸运了。几个月下来,与人的交流不成问题,书写上,经过几十本书的熏陶,勉强达到了初中在校生的水准。好在初中生的水准也是能够写的。再则写得好看与否也不全看文字水平,创意、布局、手法这些也占很大比例。不为拿名次,写出一篇像样的,他还是有信心的。“谢谢。我会看看的。”布莱克拿起那本杂志,向登记员道了谢,决定认真研究一下比赛细则。欧盟的文学投稿是有写造分级的。一级是禁止写造。也就是纯文学,作品纯粹作为一种精神粮食来享受。文章在作者的授权下可以用来制造影视作品、游戏作品、舞台作品,但不可以用于造纸,包括作者本人。二级是作者写造。也就是仅限作者本人写造,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将文章用于造纸。三级是限制性授权写造。这一类是目前作者选择最多的,也是细分最广的。首先是授权对象的限制,除了作者外,到底授权给哪些人写造,授权最多多少人写造;然后是授权内容的限制,文章中哪些部分是开放写造,哪些角色是开放写造;第三是改编权限限制,这是最复杂的部分。一般来说如果主角比例最多,则不存在改编必要。但是如果写造的对象不是主角,或者文章本身是双主角或多主角,又或者写造的对象不是主角,那么就存在改编的需要了。是还原性改编,还是半还原性改编,亦或是自由改编,作者都需要作声明。四级是自由授权写造。意思也就是,文章任读者折腾。事实上,在欧盟开放自由授权写造的作者翎毛凤角。文章的分级在公开发表之际就必须选择。根据欧盟的法律,文章作者和文章版权拥有者有权随时修改,并且拥有最终解释权。布莱克听说过的文章版权官司就不下三个。一般情况都是作者过世后,继承者和版权拥有者对簿公堂。如果让布莱克来选,他肯定是选择一级。反正他写不了,谁也别想写。早在他起不了床的时候,西蒙镇身份登记处的人就上门给他进行了辨魂,第二天汉森医生特地将诊所关门一天去领回了他的身份证。他问纸人是什么意思。汉森医生解释给他听时,他还觉得没什么。现在,他觉得真是没劲透了。有什么意思呢?不记得自己是谁也就算了?结果还发现真的除了自己,这个世界还真没有谁和自己扯得上什么关系。他什么也没有:没有过去,也不知道将来,连一个名字都是假的。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等待他。他的过去是空白,未来也将是了无牵挂。如果有一个人,不论是谁,不论男女;如果有一个人,不论美丑,不论聪明还是愚笨,愿意站在他的身边,在这个孤孤单单的世界,他真愿意倾其所有。可他连造纸都做不到。布莱克手下的笔胡乱地画着,画线跳跃,心情凄凉。太阳一点点移动,图书馆的光线越发明亮,提示着一天过半。他想起今天还有要做的事情,整理好要借的几本书,然后拿起登记员给的他的杂志,抿着嘴唇足足看了半分钟,最后将它和这几本书放在了一起。中午他选择在一家颇受欢迎的老牌中餐馆吃饭。餐馆的创办人据说是一名亚裔,传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代。布莱克不知道这里的菜是否正宗,但是比起西十六区人的大众口味,他还是比较喜欢这里。当然,他也存了一分借这里的菜式帮助回忆过去的心思,可惜至今没有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