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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诚恳:“我只是不想事情闹大。”许衡咬牙:“不闹大怎么拿得到钱?”“拿不到就算了。”“……明明可以算了,又何必拖着我去加尔各答?”王航舔舔嘴唇:“去一趟,对人家船长有个交代。”许衡冷笑:“让他更容易接受现实吗?你想得挺周到。”“这种事,尽力就好,没必要闹大。”许衡甩开他的手,抱着臂来回踱步,尽量稳定情绪、理清思路:“你后来跟船长怎么说的?”王航抹了把脸:“照直说。”“所以他才躲着我?”“不是躲。”王航无奈道,“只是没想让你知道而已。”“没想让我知道什么?”他指向桌上已经过期的单据:“知道这些。”许衡深吸两口气,激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深深的脱力感:“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不是。”“特别没用?”“……不是。”“自鸣得意特别可笑?”“……不是。”脸颊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许衡尽量稳住声音道:“我承认自己有时候比较情绪化,会冲动、会盲目。可我从没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也不是那种听不进劝的人。”“我明白。”“你不明白。”许衡摇摇头,“你若明白就不会骗我。”王航抿紧了唇。“这种事,就算当场开不了口,也完全可以回来说清楚。王航,你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如果她今天没有心血来潮、翻找工具做完那艘水线船,如果就这样一无所知地下船,两人或许还能维系表面上的平静。可总有一天,总有一件事,会催生他心中过分强大的自高自傲,触及她内里敏感纤细的自怜自尊。普通情侣相识一年,即便每个周末固定约会、每次共度两天,也无非收获一百多个日夜;他们相携走遍东南亚,共同见证了整整一条恒向线,有过在风浪中的相知相守,也愈发明白彼此的坚持与固执。王航终于叹道:“我只想少些麻烦。”“我不是麻烦。”许衡弯下腰,跪坐在他面前,看向那双令自己魂牵梦萦的星眸,“我是个人——有真实思想和感受,可以独立行为的人。”“海关大厅那天太乱了……印度的治安很差。”许衡轻声道:“我上船前花了半年时间,亲子办好沿途的所有签证,知道这些国家的基本状况。”王航牵起她的手,侧首吻着掌心,舌尖点点舔*舐蠕动,目光却始终锁定着许衡,不再多做解释。夜夜笙歌、水乳*交融,两人早已彻底熟悉彼此,也习惯了用身体做武器。这场战役从最开始就不公平,王航骨子里的少年气质,总能在不经意间挑动许衡最柔软的心房。即便只是一抹眼神、一个亲吻,也足以令她迷失沦陷。无论是表白失败,还是逼问对峙,抑或争执冲突,他都习惯用情*欲转移注意力,将矛盾掩藏在层层叠叠的高*潮之下。就像现在,许衡完全可以敞开怀抱,让欲*望先满足,一觉醒来之后海阔天空,或许连为什么吵架都忘了。可惜,她不能。爱情里,什么都可以割舍,只有自己割舍不掉。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本来面目,那么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许衡抽回自己手:“衣服都洗好了,挂在衣柜里。机票是明天晚上的,从孟买迪拜机场出发。船靠码头后,我自己坐车过去。”王航再次将人往怀里带:“我送你。”她没有反抗,却也没有迎合,摇着头说:“进出港手续那么多,你是船长,走不开的。”“我送你。”他像是没有听见,将脸埋进女人的小腹,三个字却重复得无比清晰。许衡将手揉进那干净利落短发里:“我说了,我是个人,可以独立行为。”⊥本⊥作⊥品⊥由⊥浩扬电子书城⊥提⊥供⊥下⊥载⊥与⊥在⊥线⊥阅⊥读⊥“我就想送送你。”王航仰首,目光热烈而真挚。“真没必要。”许衡吻上他干净的额头,“晚安,早点休息。”说完,挣脱那双长臂环绕,她将房间钥匙留在桌上,转身离开了船长室。第二天下午三点,“长舟号”准时靠泊在那瓦舍瓦港。这里于1989年兴建,是座现代化的集装箱码头,位于孟买以南70公里,处理着全印度一半的海上贸易量。船上的副甲板固定隔断完毕,货舱也已经清扫干净,为即将载运的大型集装箱做好了准备。从昨晚开始,许衡一直独自待在房间里。她反反复复地整理着行李——一开始只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后来则纯粹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王航没再找她。两人都很清楚之前那番谈话的分量:如果选择不以为意地大而化之,试图以欢爱或玩笑一带而过,只能说明他们没有对彼此上心。许衡的坚持与拒绝,恰恰是她爱的证明。又或者,这适时爆发的冲突,只是两人体面告别的一个借口。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滥*交,正如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寂寞。封闭的环境、荷尔蒙指数暴涨导致意乱情迷;时过境迁之后,只怕再难摆正各自的位置。隔壁一大早便传出动静,洗漱、更衣、换鞋,男人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所有事务,直接上楼去了驾驶室。彻夜未眠的许衡靠在舱壁上,终于缓缓合上双眼。她最后选择在餐厅与众人告别。船员们知道许衡要走,午饭后没有散去,都聚在一起等着送行:大厨准备了好几袋零食,老轨用五金件做成个镇纸留作纪念,宋巍的通讯录上写满了各种联系方式……小四川原本替她拿着行李,却被水手长抢走,大家争着要送人上车。绳梯顺着船舷放出去,在热带海风的吹拂下晃晃悠悠。近赤道的太阳高度角大,明亮的光线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