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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去那间道观,我抬眼对上丹序的眼神,他放好高架上的书卷,对我道:“那就走吧。”早上来得太早什么也没看见,这时雾气散了,才知道道观破败到了什么地步。门上的匾额也不见,自外锁住了,锁生了锈,墙外长满了草,足有半人高,枯黄垂地。钥匙是肯定找不到,好在墙不算高,我和丹序轻轻一跃就过去了。站进去就被草包围住,观里的大殿也被草侵蚀,摇摇欲坠的窗棚被风声吹得哗哗作响。我们踩着枯草进殿,里面灰尘落满,推开门就是一股腐朽颓败之气,蛛网结满屋梁却没有长草。我捏着鼻子缓缓气,四处查找一番,没见着什么尸体,尸体暂且不论,半个骷髅头也看不见。照理来说近百具碎尸一般都是就地埋了,毕竟那么多尸体也不好搬弄安置,况且那些道人还不是川县本地人,想来不会被妥帖安葬。我脑中一闪,连忙向外走。丹序果然在殿外,他蹲在半人高的枯草外往地上看。我走过去与他一起蹲下,他示意我拨开那一堆枯草,我慢慢靠近,伸手一拨,看见那堆枯草根部有一块森森白骨,再仔细一看,还是一块头骨,草嫩绿的根部从它两个黑漆漆的眼洞中长出,看起来有点瘆人。我轻轻往后退了退,继续将里面的草拨开,又出现了一块头骨,旁边还有一只手骨。那些尸体竟然是直接堆在道院里面的,一整个院子就是那九十六具尸体的坟场。这要是随便进来一个人发现这些遗骨,怕是会被吓出病来。我长舒一口气,靠近些想仔细观察,不料第二块头骨竟然动了动,黑漆漆的眼洞转过来盯着我,张开大口就朝我脸上咬来。我被吓得站起来就往后退,想起丹序应该是站在我身后的,于是赶紧扭身往旁边躲。不想衣袖被拉住,丹序微微用力将我拽向他,我一时不察,直接就扑到了他怀里。他手掌轻挥,那块头骨就碎成了齑粉。我吓出一身冷汗:“我只听说过诈尸,还从来不知道死了百年的骨头也会自己跳出来咬人。”这简直太可怕了,志怪话本里也没见过骨头咬人的说法啊。丹序皱皱眉:“应该是怨气积攒百年,化成了魔物。”他扫视四周,道:“现在没问题了。”我点点头,正要从他怀里出来,他却将手附上我的胸口。我跳起来就要拍他手:“丹序你往哪儿摸啊!”丹序拧着眉,抓住我扬起的左手,另一只手继续向胸口探,我挣扎不得,他的手贴在胸口像是有温度一般,丝丝烧灼感从心口蔓延开来,直直烧上耳际。我低下头摸摸耳朵,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你的内丹呢?”我一僵,舔舔干涩的嘴角:“没了。”他手抓得更紧:“怎么没的?”我深呼一口气,缓缓抬头:“仙君,我在做守阁仙之前本来是会被做成竹简的,你也知道,这做竹简,首先就要蒸煮,天庭那位竹匠爷爷用青湘水蒸煮的时候,我的内丹就被煮散了,之后也一直凝不了新的内丹。”丹序抓住我的手缓缓松开:“你可知道,内丹一辈子只有一颗,毁了就再也凝化不了了。”我:“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算是知道了。”我看看他的脸色,他眼角微润,似是被水汽迷了眼,只怔怔道:“无怪乎你这六百年来修为一点没涨,到现在连御风都不会。”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轻咳一声:“没事的,我现在成日里跟着你,也用不了那么多修为。”再说出了事你还能护着我呢。我偷偷看他一眼,见他面色依旧冷峻,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本来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惨,他这般情状,倒让我心里生了几分难受。不过内丹都已经没了,再多惆怅也无用。我摸摸鼻子,往旁边挪挪,不料脚下一绊,又被丹序接了个满怀。……他一脸嫌弃地看我,手却揽得很紧。行行行,我知道我错了,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放开我吧。我低头一看,绊我的是杂草里一块凸起的石头。丹序随我的目光看过去,突然蹲下身,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伸进黝黑泥土里,视觉效果十分显著。拂开表面的泥土,他将那块“石头”扣出来,递到我面前。召鬼符我不明所以,伸手摸摸,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石头。这是一块废铁,因为年久生锈,又沾上了泥土,所以看上去和石头没什么区别。我拿起来端详,摸到铁上的通孔和刻痕。虽然没在凡间生活过,却也知道这是什么,早年天将来卫丘伐竹,每人手上都拿着大斧,我也是与他们打过照面的。手上这块废铁,分明是一块斧头的模样。因为泥土侵蚀,斧抦松动化成泥,只留下这样一块残铁。我皱皱眉,瞥见右边角落里似乎还有一块,于是捏了召风诀将周围的杂草□□,眼前的空地渐渐显露出来,一堆白骨中间稀稀拉拉躺着各种铁块,斧头镰刀,屠刀长刺。娘哎,这是杀人分尸现场啊!作案的工具这么多,那肯定不止一个人啊。我啧啧两声:“分尸的人肯定不止一个,看这数目,应该不是松闲一人所为。”丹序道:“你觉得是什么人?”“会不会是附近的山寨土匪之类的?”“一间新落成的道观有什么让土匪惦记的?”那倒也是。他盯着那些铁块,突然道:“不是外人,就是镇上的人。”我:“你说什么?”“碎尸的人就是川县本地人,应该是一群壮年男子,他们在贼喊捉贼,这些道士根本就是被他们自己碎尸的。”他顿顿,“你仔细想想。”方才还没在意,屠刀镰刀这种东西,山匪一类的人也不会用,这些东西反而是普通人家的工具。“所以碎尸的那一群人,他们在松闲杀了这些道人之后进入道观,将死去的道人分尸,然后将道观封锁,因为行事慌张,所以作案的工具就留在了这里。”我理理思绪,“这样就完全说得通了。”“可如果真是这样,县衙不可能查不出来啊,府衙里可是一点记录都没有。”“因为他们动手就是官府授意的,所以官府没有记载,是为掩人耳目。”“但是官府为什么要分道人的尸呢,那些道人不还帮他们除了鬼吗应该算是川县的恩人啊。”丹序淡淡一笑:“这世上没什么事不能变卦,不过这也只是本君的推测,做不得数。”我突然想起道观大门上那把生锈的锁,又想起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