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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夫人好像同她提过一嘴,说是世子爷在匪寨中为了护着她,还受了伤。可她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这风流纨绔的男人抓了泥灰抹她脸,还将她当作人rou靠垫枕着睡了一宿。想的出神没太在意,许是下手重了些,惹得孟长礼唇间逸出一声轻呼,“骨头都要给你揉碎了。”翠浅咬咬唇瓣,惶恐着退开数步,垂着头道歉,“奴婢该死,请世子爷恕罪。”孟长礼抬眼,瞧见她一副垂眼欲泣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个下一秒要砍了她的脑袋似的。遂凉凉道,“瞧你在山寨的时候还挺大胆,怎么,彻底被吓傻了?”翠浅凝眸,她那时以为自己死定了,这才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发xiele几回,甚至不怕死地还拽了世子爷的衣袖擦鼻涕。当真是鬼迷心窍,嫌命长啊。“奴婢该死……”话没说完,便被不耐烦地打断了去,“别整日该死该死的了,本世子不是把你那该死的命给救回来了嘛!”翠浅语噎,蓦然抬起头,与之四目相对。小丫鬟直愣愣地竟不分尊卑盯着孟长礼看了数十秒。该死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了。-马车抵达荣城,已是五日后。天色渐晚,雷声轰鸣,瞧着像是快要落雨。萧燃似与薛世寒还有要事需商议,马车便先去了大理寺停下。沈未凉撩着车帘子,看见窗外晦暗的天色,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你下来做甚?”萧燃一脚还没迈过门槛,瞧她钻了出来,边出声呵斥着边收回脚,转向沈未凉。风卷着女人裙裾,顺势缠绕着她乌黑的发丝,贴着那张素白的面庞打着转儿。沈未凉抬手拨了拨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鬓发,解释道,“一会儿可能要下大雨,您若回的晚,还是坐马车吧。”眼见着男人神色不善,沈未凉连忙补了句,“我自个可以走回去,正好能同翠浅和世子差不多时辰在府门口碰上。”话音未落,天就开始飘着细雨,丝丝绵绵。萧燃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吩咐了句,“等着。”言罢,高大的身躯已进了大理寺,步履匆匆。没一会儿,男人再出现时,手里多了把绢伞,伞通体纯黑,沿儿上镶着圈金边。沈未凉伸出手刚准备接过来,却见萧燃捏着伞柄举高了些,然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笑了笑,紧接着“啪嗒”一声,在她头顶上方撑开了绢伞。“本王送你回去。”沈未凉愣了片刻,抬手握着一截伞柄推辞,“不必了王爷,您去忙吧,这大理寺离王府又不远……”萧燃懒得听她客气完一大堆废话,突然松开握伞的手掌,而后朝上移了移,将女人骨骼分明的纤细手指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再慢慢收紧。“别啰嗦,快走。”沈未凉被他蛮横地握住了手,强行拉着朝前走去,悔的差点咬住自个的舌头。她方才干嘛非要跟萧霸王抢着撑伞啊。二人沉默着走过了半条街,雨势渐长,沈未凉同他离得远,伞又不够大,很快女人的半条裙面就被打湿,不太服帖地垂在身侧。萧燃明明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却好似侧边长了眼睛一般,伸手覆上女人的腰肢,一把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沈未凉猝不及防轻“唔”了一声,似是觉得害羞,于是猛地低头,瞧起地面上坑坑洼洼的水珠子来。只是那耳尖,却诚实地红了一圈。长街长,雨声繁密,萧燃勾着唇角,瞥了眼怀里安静如兔的女人,戏谑着开口,“心动了?”沈未凉咬了咬唇瓣,忽然噙着笑道,“王爷,平日若是下雨了,您都是让下人们送我回去的。”“今日翠浅恰好不在。”女人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笑眯眯地又道,“下人若是不在,您通常都是直接给我塞把伞。”“……这伞是本王借来的,怕你弄坏了。”沈未凉忍俊不禁,反将一军,揶揄道,“您才是动心了吧?”萧燃默了片刻,没作声。本以为不会听到男人的回答了,却没想他沉郁的嗓音透过淅沥的雨声,传入耳中反倒更加清晰。“是又如何?”二人恰好已经走到王府门前,隔着老远,芝宜拎着裙裾撑伞匆匆走来迎向他们。萧燃松开覆在女人腰间的大掌,微低下些头看她。沈未凉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句辨不出真假的回答中,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芝宜的伞下。沈未凉转过头,看见男人撑伞与她隔了几步之遥,视线却直直落在自个身上。她内心挣扎了一番,然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手粗粗遮住头顶,朝萧燃的伞下跑了过去。芝宜未料到会有这一出,一时间愣在原地。萧燃也是一惊,刚想上前呵斥,却被沈未凉撞了个满怀。女人身上一下子变得湿漉漉的,她却浑不在意,笑得格外灿烂,赶在挨骂之前垫着脚附在萧霸王耳边轻语。“王爷,我愿意瞧瞧您的真心。”☆、重生IV芝宜拿着巾帕正在替沐浴后的沈未凉擦拭着长发,突然听见女人温声开口,“方才还没来得及问,你同李大人,当真一刀两断了?”芝宜勉强笑着答,“这些日子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奴婢心里实在愧疚的很。既然此番李郎他非要纳了游月未妾,奴婢也就不再与之纠缠了。”沈未凉打断芝宜擦拭头发的动作,拍了拍她的手背,缓缓道,“依我所见,李伦甫对你的情谊不像有假,但他出了事儿不仅不同你交代,还要一并娶了游月,却是叫人寒心。但你也要知道,感情的事儿,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他若来找你,你可能忍住不见?”芝宜神情僵了僵,郁郁地开口,“人一旦有了隔阂,便很难再走近了。李郎既起了纳妾的心思,就算这次能消下去,难免还会有下次。所以奴婢不会再见他了。”沈未凉似是没料到,像芝宜这样的柔弱女子,心思却通透的很,拿得起放得下,真是比自己要有骨气多了。“我倒有些小看你了,咱们芝宜啊,勇敢果决又善解人意,往后定能觅到个如意郎君。”芝宜闻言,赶忙摆手笑道,“夫人谬赞,奴婢见识短浅,嘴上说的不见,其实也不过是胆小怯懦,觉得无法面对李郎罢了。”沈未凉随意地用巾帕裹住自己乱糟糟的长发,面容淡然,瞧不出悲喜,“最难能可贵的,约莫就是能有勇气成为他人的过去。莫说你了,我又何尝不是胆小怯懦,所以才一直依仗着王爷的庇护,不愿回到东燕去。”芝宜自然是听过沈未凉的往事儿。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