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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就沉默不语,若不是还有体温传来,刘子安简直怀疑他已经不在了。不过,漆黑之中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刘子安仿佛可以听到远处有河水流过的潺潺声。出门前他随手拿了件衣服套上,没想到竟是那件宝禾先生补到一半的破衣裳,此刻风从破洞里灌进来,凉飕飕的。“喂,一会儿见了你娘你打算说些什么啊?”刘子安有些忍受不了这种寂静,搭话道。“我不知道……”三七答道,声音有些沉闷。刘子安见三七不愿搭理自己便也不再没话找话,闭嘴继续默默地赶路。走进山林之后,月亮隐在繁茂的枝叶间,四下显得更幽暗了。刘子安凭着灯笼的光亮向前走,右手提灯,左手撑着三七的身体。山坡的丛林深处,传来好似野兽的喑鸣。山风吹过,发出如同鬼嚎般的呜咽之声,树枝左摆右摇,沙沙作响。刘子安有些后悔,心道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就随便答应别人的请求。现在,宝禾先生应该正在城里的府邸内熟睡,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自己可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第19章地狱变相图(三)终于,前方的浓雾中浮现出了廊桥的影子。它由山崖的一侧水平向空中延伸出去,最后隐匿在雾气深处。“就是那座吧?很久以前就塌掉的桥。”刘子安扭头问道。“是啊……”三七答道,声音显得有些飘渺。刘子安在桥边站住,将他从背上放下来。与庞大的桥身相比,刘子安和三七的身体就像蚂蚁一样小。三七揪着刘子安的衣服不肯放手,就好像一松手自己就会摔倒一样。这并非是因为腿脚不好,而是被眼前这座廊桥的气势所震慑。“这座桥好壮观啊!是谁建造的?”“据说是两边民众合力建造的……不过这座桥的设计者是白大人。”三七终于松开了攥着刘子安衣服的手。刘子安走近那座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栏杆,那冷硬的触感提醒着刘子安,眼前的一切并非是暧昧的梦境或幻影,而是真实不虚的存在。“喂——!有——人——在——吗——?”刘子安拎着灯笼走到桥上,高声呼喊,然而并没有回音。雾气依然浓重,站在桥头这里根本就看不清桥上是否有人。然而,刘子安有种感觉,这桥上有人在注视着他。瑟瑟的寒风穿过幽暗的崖谷,时不时传来细碎的声响,犹如窃窃的低语。“莫非是我多心了?”刘子安打了个寒颤,心道。三七貌似有些胆怯,怔怔地立在距桥头数步之外的地方。“喂,你倒是过来啊。你站在那里不动,到时候见不到你娘,这一趟可就白来了。”刘子安见三七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下有些起急,伸手便要拉他。哪知刚一碰到他的胳膊,三七就跌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仿佛随时都要晕倒一般。刘子安有些无奈,但想到都来这儿了,如果三七还是没能跟他娘相见,那就太遗憾了,于是决定好人做到底。他在桥上用力蹦跶了几下,桥身纹丝未动,也没有什么损坏的迹象。大概没什么问题吧,刘子安心道。“你在那边等一下。既然都到这儿了,我再往前稍走走,帮你去找找你娘。”刘子安撂下这话,便提着灯笼,壮着胆子向桥心走去。桥上的雾与桥头相比仿佛还要更浓一些,刘子安觉得自己就像是行走在云间的仙人一样,灯笼的微光,仅能照亮身畔的一小块地方。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忽视桥下那充溢着浓雾的黑暗深渊和远处那不知来自何方的注视。刘子安想起自己看过的戏和话本里,有一出叫做的。好像讲的就是一个书生在桥上遇到了一个貌美的姑娘,后来还结为了夫妻的故事。眼前这座桥,莫非就是戏里的那座桥?自己虽不是个书生但也算粗通文墨,而且此行找的也是个姑娘……刘子安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座桥明明早就不存在了,是座幽灵桥,自己找的也只是个女鬼,还是帮她的儿子在找。更何况,即使真有姻缘,自己难道会希望妻子是个蛇妖吗?刘子安边走边想,隐隐约约的仿佛在前方的浓雾中发现了一道人影。他站住脚,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人影身形高大,像是个成年的男子,应该不是三七的母亲。“喂,对面有人吗?”刘子安试着喊了一句,然而对方未有应答。刘子安决定再走近些看看。对面果然是个男子,弯腰驼背的,一副寒酸的农民打扮,表情呆滞地站在那里。这本来没什么,但奇怪的是他浑身湿透,头发上、衣服上不住地在往下滴水,在地面上汇成一片水洼。刘子安看了看廊桥的顶,问道:“你怎么了?刚才下雨了?”那男子摇了摇头,眼睛无神地看向远方道:“那天我溺水了……”“溺水?”刘子安好像知道了男子的身份。“是啊……掉下去,落在河里,被水冲走了……”男子神情悲切地低声嘟囔着,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泪。“那可真是一场劫难啊。”虽然死亡已然成为事实,但刘子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这个可怜人。“冷啊,这里好冷啊!”男子用双手蒙着脸,声音颤抖地喃喃着。“我说,你在这桥上有见过一个穿着红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吗?”刘子安向他打听道。然而男子只是不停地在嘟嘟囔囔,刘子安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回答自己。刘子安决定不再理他,继续向前走去。桥在空中无尽地延伸。或许是浓雾笼罩的关系,刘子安既望不到对岸的山崖,也望不到桥的终点。走了好长一段儿后,刘子安在前方又看到了一道人影,是个年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的身材瘦小的姑娘。她趴在栏杆上低头望着桥下,长长的头发垂在桥外,与方才那男子一样浑身淌水,一只脚上穿着草鞋,另一只则打着赤脚,看上去显得有些恐怖。“哎,你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刘子安鼓起勇气凑上前去向她问话道。女子缓缓掀开披拂的长发,回身望着刘子安,那分开的发缕也浸满了水,在脚边滴出一片水渍。“您是说,艳娘吗?”女子问道,声音轻柔好听。“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爱穿红色的衣服。”刘子安有些尴尬地答道。“那大概就是艳娘了,她最爱穿一身红衣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有一天,她曾经从我身侧经过,紧接着就掉下去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