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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病根一齐发了出来,缠绵病榻两个月,终于没能看见新年发芽的第一枝柳。太子年幼,不过十一岁,柳相做了本朝第一任辅政大臣。天子驾崩的消息传到边关,为了稳定军心,更要提防邻国的突袭,楚寅只得留下。如此,竟一耗便是五年。五年毫无音信的等待,已是耗光了情窦初开时所有的那份勇气。兄长作为辅政大臣的五年里,几乎耗尽所有心血,国家最是动荡不安的那五年,硬是挺了过来。朝中两派对立,一派站在柳相一方,另一派打着保皇的名号,实则与太后一脉息息相关。那时,当朝大将军周氏一族的态度可谓至关重要。周将军最是器重的第四子本在南部驻守边关,回京贺老父寿辰时惊鸿一瞥,自此对柳如景念念不忘。打了十几年仗的少将军有着军中将士的豪爽,对自己的心意毫不掩饰,当即在寿宴后不久请老父向柳相提亲,柳相本想婉拒,却被meimei拉住了衣袖,便是那一停顿的功夫,急性子的老将军摸着斑白的胡子,乐呵呵的定下了一桩婚事。“朝中之事哥哥自有办法,你这是何必?”老将军父子俩方迈出相府大门,兄妹俩便已在书房里起了争执。“哥,你的办法是什么?无非拿自己的心血来算计,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你不过才三十七岁,你以为当年在战场上落下旧疾的只有先帝吗?我不为国只为家,你让我为你做些事好不好?”“那三殿下呢?你不等了?若有一日他回来了······”“若有一日他回来了,该是会向我道一句恭喜吧。”“如景,你怨他?”“怨如何,不怨又如何?五年了,连一封书信都没有送回来过,我只怀疑当初那些话不过年少轻狂的笑谈。无论如何,既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当我们今生无缘,错过了便错过了。”说罢,转身推开书房的门回了自己的院落。我立在书房外的檐下,听着门内兄妹俩的争吵,心中不知是悲哀还是如何。五年里,柳如景看着她的兄长为了这个国家呕心沥血,却屡遭非议,生活与时间的打磨,在她身上已不再有当初初入浧川城,会因见到恋慕的人羞得转身便走的女儿家的影子。已然十九岁的柳如景,国都内的世家最中意的女子,因为等一个人,已经耗了五年光阴。“楚寅,我才十九岁,我还有几十年可以等,但我哥哥等不了,那些人想要的不只是小皇帝坐稳他的位子,那个女人要的,是我哥哥的命。”“楚寅,我知道你的话并非笑谈,但我等不了你了。你已是北方守军的主将,京中恋慕你英名的名门闺秀多如繁云,待他日归来,自有贤淑的女子······我终究与你无缘······”“楚寅,我等不了你了,等不了了······”紧闭的门扉内,衣着淡雅的女子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一声声呢喃着。但她注定是白等了,那封装着柳枝的书信早已在楚寅毫不知情时枯在了他皇宫中书房的一角。而楚寅的营帐中,满满一箱的书信,却不曾送出过一封。婚期定在六月十八,朝中情势已是定局,太后一派被压制的再无翻身之日。深宫中最是高贵的女人终于失了权利,守起她的本分。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一断,以往被强压下的旧疾便复发了。六月初,柳相病重。初九那日,整个浧川城几被素缟遮盖。根基已稳的新帝亲自到了府上吊唁,趁无人时拉着她躲到暗处,“姑姑,如今万事已了,你与周将军的婚事便算了吧。”看着眼前少年真挚的眼,她只淡笑着问:“为何?”“那婚事本就是为了压制我母后一派,如今既已安定,那便······”“那便过河拆桥了?”“并非如此,父亲说过,你与三皇叔······”“皇上,此事莫要再提了,嫁与周将军是我甘愿。”年少的帝王对情之一事还未有太深刻的见解,只当有情便该相守,却不知这世上的情也有许多无奈,譬如他的父皇与父亲,他的姑姑与三皇叔。六月十八,婚事办的十分仓促,穿了七日的素缟,不过两日又着了红衣。楚寅五年后回到国都,得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那日柳如景的婚期,匆匆赶到婚宴上,赌气一般将那豪爽的新郎官灌得人事不省,自己也未能好到哪里去,失了魂魄般回到宫中,不经意瞥见了那已犯潮的信封。第二日一早,新婚的周将军宿醉之后,尚未能与倾心已久的妻子温存,便被一纸调令遣回了军中。新进门的将军夫人,手里捏着那纸调令,嘴角笑的缠绵:“多大的人了,小孩子似的!”眼角却有几点晶莹。三王爷楚寅甫一进京便有些反常,先是将新婚的周将军调回军中,后一件,便是对柳相的追封。执拗的要求柳相之妹代其兄受礼,而自己,以宗族长者名义代先帝加封,借口找的何其荒唐!“我西华的第一位男后,竟连一场像样的加封大礼都无,岂不遗憾!”柳如景得到旨意,只笑笑便接下了。行礼那日,着凤冠霞帔与楚寅并肩立在宗庙门前。后来的一切是始料未及的,太后一派的余党打乱了追封大典,一支淬毒的羽箭穿心而过,鲜血浸在红衣上,竟只如不小心沾了水一般。那一身蟒袍的男子紧抱着已然失去声息的女子,双目赤红,宗庙门前,一时血光四溅。我只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纷乱,她终于还是因他穿了一次嫁衣!“小梧。”身后一男子的声音响起,熟悉又陌生。我转过身,眼前的男子,一身墨色锦袍,绣了银紫色云纹,泼墨般的发,如悉心描摹出的眉眼,自画里走出来的一般。霎时,四周的纷乱逐渐远去,双眼只看得见这一人。“你,是谁?”☆、第6章沈荼(微修,看过勿点)“阿昔!阿昔,阿昔······”睡觉都睡不安稳,耳边不知是谁,烦得很!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却有一只手直接拍到了脸上来,不想醒也由不得我了,挣扎半晌终于睁开眼,是否睡得太久了,怎么睁眼睁得这样费力?眼睛甫一睁开,竟被窗柩里透过来的光晃了个昏花,缓过好一会儿勉强看清了拍我的那人。“嘿,杨叔!大早上的怎跑我屋里来了?”杨叔本来一副担忧的模样,我问出这一句后他竟是松了口气,伸手过来探了探我的额头,“还好,还好!还认得我,没摔傻便好。”“啊?”估摸着我此时模样该是有些呆傻的,竟叫杨叔又露出了那担忧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