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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下次你再和僧人争执,不要揪着佛理不放,出世还是入世,是个人的选择,避世而居,远离尘俗,固然可以潜心修行,可是如果人人都只寻自我解脱,王庭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法师是高僧,也是一国君主,他心系万民,不计较个人得失,所求是众生的解脱,而不是他个人的名望。”“各国纷乱了几十年,百姓颠沛流离,人命如草芥,王庭却能安稳太平,各族百姓安居乐业,坊市人头攒动,商人云集,各国货物琳琅满目……”瑶英立在长廊前,双眸乌黑明媚,一字字地道:“这些就是法师对佛法的阐释,就是法师的成就!”乱世之中,昙摩罗伽庇佑了一方生灵。瑶英永远敬佩这样的人,因为她深知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滋味。缘觉和般若心头震动,望着瑶英娇艳的脸庞,久久无言。半晌后,两人对望一眼,叹口气:“可是寺里的僧人不这么认为。”瑶英不由得感慨。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然而事实却是,被世人铭记的英雄,往往孤独而寂寞。缘觉和般若其实也有些认同僧人的观点,所以和僧人争吵时底气不足,自然也就无法辩倒对方。他们是昙摩罗伽身边最忠诚的近卫,也无法理解昙摩罗伽。虽说像昙摩罗伽那样清冷理智的人,肯定不需要寻常人的理解,瑶英还是为他感到遗憾。她看向般若:“你可以从别的角度去反驳其他僧人,他们以后再议论法师,你就问他们,十年前,是谁率领中军打败北戎的?是谁救下王庭百姓的?佛寺是谁庇佑?他们的衣食住行由谁供奉?佛陀以慈悲为怀,法师能见死不救吗?”瑶英眨了眨眼睛。“在我们中原有句话,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般若眼前一亮。瑶英接着道:“如果僧人说这一切都是虚妄,经义才是最终的救赎,你就让他们想想蒙达提婆法师。”佛教发源于天竺,但因为各种复杂原因,加上其教义未能适应时事演变,日渐脱离民众需求,结果呢?天竺的佛法渐渐衰落了。蒙达提婆正是感悟于此,才会不远千里辗转中原、西域,想从中探寻让佛法源远流长的真理。般若赞同地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侧过身子,用梵语和缘觉低语,神色郑重,一边说,一边抬头瞟几眼瑶英。瑶英含笑以胡语道:“怎么,般若小师父又在说我的坏话吗?”般若满面羞红,哼了一声,一扭身跑远了。缘觉朝瑶英恭合双掌:“般若刚才说,公主入住佛寺以来,洗净铅华,老实修行,事事为王考虑,可见对王是真心的,他从前错怪你了。”瑶英一呆,摇头失笑,道:“可惜了,我这些天苦学梵语,学了几句骂人的话,正准备和般若来一场梵语的论辩呢。”缘觉轻笑:“公主如此高贵,怎么会学粗俗之语?”瑶英摇摇头,认真地道:“缘觉小师父,我和近卫学梵语,就是为了在般若骂我的时候能听明白,然后当场反唇相讥。”缘觉哈哈大笑。花墙前郁郁葱葱,爬满花藤,两人一边走下长廊,一边笑谈,角落里忽然闪过一道金色弧光。树荫底下响起一阵低沉的咕噜咕噜声。缘觉立刻停下脚步,抬起手臂,挡在瑶英身前。阴影中金光闪颤,一头斑斓花豹从土墙上跃了出来,身姿矫健,毛色油亮,双瞳反射出明亮日光。缘觉脸上掠过一丝惊诧,飞快地环顾一周,笑着低声安抚瑶英:“公主不必害怕,阿狸不会无故伤人。”瑶英轻声道:“没事,这只豹子救过我。”那晚苏丹古和花豹突然出现,从海都阿陵手中救下她,现在看到花豹,她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花豹耸身,摇了摇尾巴,绕着二人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很慵懒的样子,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瑶英垂眸,没有看它。花豹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眼熟,忽然一个探身往前,爪子勾住她的裙角,毛茸茸的豹首蹭了蹭她的裙子。缘觉轻呼一声,双手握拳,紧张地盯着花豹,额边滚下几滴汗珠。瑶英更是身体僵直,屏息凝神,一动不敢动。干燥的风吹过,她鬓边的发丝落下来,拂过脸颊,有些发痒。缘觉朝瑶英摇了摇头:公主,别动。花豹越凑越近,近到可以听到它的呼吸,瑶英身上滚过一道寒栗,紧咬牙关,任花豹凑到自己跟前。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花豹突然浑身一颤,回头张望,嗅了嗅空气,轻盈地跃向土墙。花藤一阵响动,斑斓的豹影消失在阴影之中。瑶英又坚持了一会儿,确定花豹没有掉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缘觉给她赔礼:“没想到阿狸会躲在那里,让公主受惊了。”瑶英笑了笑,示意无事。缘觉送她回去,目送她的背影走远,立马转身,快步穿过回廊。前方金光闪动,花豹迈着优雅的步子穿过庭院,轻轻地爬上长廊,摇着尾巴走向一个男人,抬起脑袋,蹭了蹭男人的腿。男人低头,一双深碧色眸子。花豹昂着脑袋,期待地注视着他。男人俯身,手掌摊开,腕上一串笼了几圈的持珠。花豹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撒娇的咕噜声,满意地侧卧在他脚下,开始舔舐自己的爪子。缘觉跟进院子,单膝跪地:“王,文昭公主刚才过来了。”昙摩罗伽抬眸,嗯了一声,一身浅灰色僧衣,衬得身姿格外挺拔。“阿狸怎么会在这里?”缘觉道:“属下不知,可能是看管的人一时偷懒,让它偷偷跑了出来。”昙摩罗伽神色平静,道:“送它回兽园,别让它吓着人。”缘觉明白昙摩罗伽看到花豹刚才戏弄文昭公主的样子了,恭敬应是。昙摩罗伽抬手,持珠轻晃,捏了个手势。“阿狸,去。”花豹温顺地爬起身,跟着缘觉迈下长廊。缘觉领着花豹,轻手轻脚走出院子,身后忽地传来昙摩罗伽的声音。“文昭公主过来做什么?”缘觉一怔,转过身去,道:“文昭公主说……那晚摄政王救她的时候似乎受了伤,不知道伤好了没有,她一直记挂着,若是医者觉得她送的药有用,她可以再送些过来。”昙摩罗伽眉头轻蹙:“什么药?”缘觉小声道:“公主担心摄政王的伤势,托阿史那将军送了些药过来……将军可能忘了这事。”昙摩罗伽没有做声,面庞沉静淡然。缘觉等了一会儿,见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