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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天神’为了给大家警示与惩罚,才收回了‘天神谕者’,让第五家的‘神女’一脉彻底断在了姑娘这里。”在此之前的数百年里,红云谷中“神女”这一脉的血缘传承从未断过,“神女月佼飞升”的消息,着实给谷中人带来一阵恐慌。第五静是第五家的旁支,除了月佼之外,她在血缘上算是第五家离“神女”这一脉最近的姑娘,谷中人对她的话自是不得不信上三分的。“今年夏初时,谷主突然中风,玄明便代替谷主接管了谷中事务。姑娘也知道,右护法哲吉向来是不服玄明的,那时哲吉提出谷主的中风仿佛是有人动了手脚,带了人前往谷主所居的‘红院’要替谷主探脉;玄明却说哲吉是想对谷主不利,当众在‘红院’门口将他诛杀了。”自那之后,整个红云谷大局抵定,几乎彻底掌控在左护法玄明手中。“那‘新学’说了许多道理,我们都半懂不懂,只知男子该比女子矜贵,才是……”哽咽的木蝴蝶说不下去了,倏地抬起右手,以手背压住自己的眼眶,发狠似地踢了踢腿。她脚上的链子一阵哐啷作响,像是某种愤怒的呐喊。那是红云谷特有的一种锁链,只有谷主、神女、左护法三人才能开启。月佼一直心事重重,先前并未发觉木蝴蝶脚上的这束缚,此刻一见,当下眉目一凛。“解这锁链的钥匙,我放在京中了……过几日你随我回去……”她放在严怀朗书房暗格中的三层小盒里,就有解这锁链的钥匙,原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派上用场的。木蝴蝶含泪点点头,却又急急道:“姑娘你要不要开坛问问……再问问‘红云天神’,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怎么如今就变成这样了呢?”泪流满面的木蝴蝶将双手交叠在圆桌上,以额头恭敬地抵住交叠的手背,泣不成声——“天神是不是忘了……我们原本也一样上山打猎,下地耕田……几百年来,给天神送上的祭品里,也有我们的心血……我们不是只能生孩子啊……”原来,红云谷的情形,已经这样糟糕了。月佼忍住满心的震怒,轻轻按住木蝴蝶哭泣到轻颤的肩头。她在脑中迅速地将事情连了起来。她的祖母在祭天神时跌入火中;她的母亲坠落山涧;到她这里,无论是上一世的中毒身亡,还是这一世被玄明谎称身亡,总之就是在谷中众人心中,将“神女”一脉的传承彻底断了。而当“神女”不在时,“左护法”是可以代替谷主掌管红云谷的人。前任左护法,是她的父亲黎清。可在她的母亲“飞升”之后,她的父亲竟去母亲的“飞升之地”殉情了。之后,玄明接任了左护法一职。谷主中风……玄明当众诛杀右护法哲吉……所有的这一切,指向的最终结果,便是玄明在红云谷中再无掣肘,顺利接管红云谷!他们竟花了四十年的时间,经过两三代人的“不懈努力”,一步一步,将红云谷蚕食鲸吞,改头换面。可是很显然,玄明想要的,并不止是小小的红云谷,于是有了眼下这个隐秘的庄子。“如此一来,若说是玄明想要我死,这道理还通,”月佼抬眸望着屋顶衡量上的纹饰,愤怒又疑惑,“可对第五静说来,即便我死了,她也不会是神女啊……”究竟第五静心中对她是怎样的仇恨,两世以来都矢志不移地要用“缚魂丝”,让她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第六十九章丑时,冬夜的山风将院中的树吹得哗啦作响。自严怀朗与云照带人杀进来控制住了局面,原本在这院中的所有人都被暂时羁押在偏院,由高密侯府与颐合长公主府两府府兵轮流看守,连木蝴蝶也不例外。不过,严怀朗特意交代过,木蝴蝶是月佼在红云谷中最重要的伙伴,云照便给了木蝴蝶一间小客房,名为单独羁押,实际却是让她休憩养伤,对她每日去月佼房中照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前严怀朗遣人过来告知云照,让她将第五静提到单独的一间房内,她便即刻将看守偏院的府兵全换成高密侯府的了。此刻见严怀朗护着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月佼来到面前,云照以手掌揉了揉额头,无声笑着叹了口气。“你这刚醒来没两个时辰就跑来跑去,身子还受得住吗?”她关切地望着月佼。月佼弯了弯唇,小声回道:“没有跑来跑去,我就来瞧她一眼……不对,是来让她瞧一眼。”虽并不知月佼与第五静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云照已从木蝴蝶口中大致知晓,月佼此前的昏迷不醒是中了第五静的暗算,此刻月佼一醒来就要单独见第五静,想是有话要问。于是云照笑着望向墨黑的夜空,也不知是在同谁说:“先说好啊,我可不知道有人私自提嫌犯问话。”四十年前同熙帝继位后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传‘新学’者罪同叛国”,既已知晓玄明是平王李崇珩之孙,红云谷之事又牵涉“新学”,按律这些人都是要押送回京,由陛下指派专人来审,而主要嫌犯玄明甚至需要陛下亲审。而在陛下钦定审案官员之前,身为有官职在身的月佼与严怀朗,是不该私自面见这些人犯的。严怀朗也不看她,只是哼笑一声:“并无私自提嫌犯问话这种事。”“你放心,不叫你为难的,”月佼轻轻笑了笑,“我什么也不问。”其实云照既已决定放水,只要这俩人不将嫌犯弄死,她自会帮着遮掩。毕竟月佼是她的朋友,如今被人欺负得险些丢了性命,若非这案子水深,她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云照指了指偏院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便转身背对着二人。月佼扭头望了望严怀朗,见他点头,便握紧了他的手,慢慢朝那亮着灯火微光的小房间行去。****想来这几日第五静并不算安分,是以此刻她不但手脚上皆有枷锁,连口中也被塞了布团。她原本蓬头乱发靠坐在墙角发怔,当看清推门而入的人竟是月佼后,她眸中乍起震惊与狂乱之色,几乎目眦尽裂,被堵住的口中发出吚呜之声。随着月佼离她越来越近,她开始挣扎,枷锁的链子发出金属碰撞的急促声响。月佼在距离她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烛火摇曳,月佼立在那幽微明光中,没有刻意,没有矫饰,神色不嗔不怒,却自成凛凛威仪。等了许久,第五静眸中那狂乱的神色渐渐趋于平复,不再挣扎,梗着脖子瞪着月佼。“我就是来叫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