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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不开身回宜州,如今说起来还不免要怄两句气呢。”江信之的母亲江瑶,当年也是威名赫赫的团山屯军左军主将,与同袍们在边境上浴血击退来犯的嘉戎大军后,又星夜兼程、千里奔袭原州,生擒平王李崇珩,这事在大缙战史上算是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又率部与定王主力在京郊回师,对同熙帝的登基也算是功不可没。虽说团山屯军是归属兵部官军序列的,可这又是一支与定王府渊源颇深的军队;若非江瑶早已脱了军籍,转任内城卫戍官,直接归属同熙帝管辖,只怕江家也要被划归定王阵营的。虽说江家在朝中低调,尽量淡化自家身上的“定王系”印记,不过此时是私下的场合,倒也不必那么避讳了。听了江信之的话,李君年与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约莫是想起婚礼时的种种甜蜜缱绻,俱都忍不住笑了。这一笑让他俩对面的几个年轻人纷纷捂住心口,云照更是笑闹一声,拍着桌道,“哎呀罗昱修,这是你家的蜜罐被人给摔了吗?”闹得李君年夫人红了脸,笑着隔空嗔给她好大一个白眼。李君年见夫人赧然,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笑着出声解围:“信之将来成亲时,或许可以考虑回宜州去办一办。”江信之拊掌大笑:“我母亲倒是巴不得,常说京中婚俗繁琐无趣,不如宜州来的爽快。”两人便一搭一唱地说了宜州的婚俗,什么“红绳连腕”、“并肩打马”、“拦门酒阵”,只把在场几个没去过宜州的年轻人听得张大了耳朵。“诶,月佼,”苏忆彤转头看看月佼,“你家乡的婚俗一定又不同吧?”忽然被点名,月佼回过神来,笑着接口道:“我年初时见过京中一家人迎亲,是很热闹,却好像有些拘束;我家乡的人成亲,就很……嘿嘿嘿。”她这莫名其妙的“嘿嘿嘿”简直吊足了众人胃口。见大家都眼巴巴望着自己,月佼落落大方地笑了笑,随口讲了几句红云谷的婚俗。若说京中的婚俗讲究一个“繁花着锦”,那红云谷的婚俗便是“烈火烹油”。“……当日黄昏大家要围着火堆喝酒、吃rou、唱歌,通常要闹到次日天明的。”江信之惊讶地脱口而出:“人家洞房花烛之夜,你们拉着人喝酒唱歌吃rou一整夜?狠心不让新婚夫妇回房,良心不痛的啊?!”这口没遮拦的,惹得大家纷纷笑斥他。见大家笑得怪里怪气,月佼挠挠头道:“天明后他们就回家了呀,回家以后关在房里,三日之内都不会出来的,吃饭都是家里人给送到门口……”她从前并明白新人关在房里三日是做什么,可昨夜看了“红杏楼主”的话本子之后,便隐约有些明白了,是以话说到这里,她忽然惊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妥当,便红着了倏地噤声。大家见她那后知后觉的羞赧,便忍不住又打趣胡乱笑言起来。“若将来你想照着家乡婚俗成亲,只怕这夫婿人选要慎重再慎重,”云照笑得花枝乱颤地靠在她肩头,在她耳畔低声笑道,“否则寻常儿郎只怕扛不住你那‘新婚三日’啊!”月佼愣了愣,忽然红着脸低下了头。心里那个怪脸小人也在哈哈大笑,胸有成竹地说,“他”扛得住的,一定扛得住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好不要“他”做心上人的,不能这样。月佼在心里一拳将那个怪脸小人捶得扁扁的。****罗堇南脚步沉稳地徐徐迈入厅中时,正好听见这几句,又见满屋子年轻人笑得没形没状,便慈爱地笑着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的严怀朗自然也听到了,面上微红地远远瞄了月佼一眼,心中有些骄傲地哼道,三日有什么了不起?十日都行。众人见罗堇南进来,立刻收敛神色,依次朝她执了礼。个个人模人样、一派端肃,仿佛刚刚在聚在这里说浑话的是另外一拨人。罗堇南倒也不与他们计较,在主座上落了坐,与他们闲叙几句,喝了小半盏的茶,这才领着众人前去用饭了。****在龙泉山上玩了三日,月佼便回到弦歌巷的宅子中。心不在焉地将里里外外都洒扫了一遍后,她取出一本书来却读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莫名其妙的芜杂心事。忠勇侯府与罗家的陈年掌故,牵扯到的那一桩需要由严怀朗去“还”的婚事,即便是混混沌沌如月佼,也从云照他们几个的话中听出了其中的严重。那是忠勇侯府执意要以此去偿还一桩人命恩情,严怀朗的母亲去向陛下求婚旨,其实是拿整个严家的命运与前途为筹码,去堵严怀朗的后路,就是不想给他拒绝的余地。诚如云照所言,严怀朗并非是个会任由摆布的人,可这事要搅和起来,那忠勇侯府上下必定鸡犬不宁。月佼有些明白,原本这只是严怀朗与家中的博弈,若自己再搅和进去,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而她根本应付不来。毕竟,这种家务事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若忠勇侯府上下都不认同她,她总不能下毒灭他满门……她自来就是个趋利避害的性子,如此无解的困局,她想想就忍不住抖腿,当真不想卷入其中。黄昏时分,敲门声响了许久,月佼才回过神来,放下书去开门。“你怎么来了?”望着长身立在门口的严怀朗,月佼心中有些发慌。严怀朗见她并不像要请自己入内的模样,忍不住挑了眉,“你说过,过几日就会答复我的。所以,你想好了吗?”那日在罗家的别院中时,他就觉得这小姑娘心中必定有鬼。他原本想着婚姻之事毕竟兹事体大,容她多考虑考虑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这几日他越想越不安,今日得知她从山上下来,便忙不迭赶来要这答案了。“想、想好了。”月佼扶着门扉,低垂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拿脚尖踢着门槛。严怀朗见状,“嗯”了一声,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重起来。“我不要。”本着“快刀斩乱麻”的想法,月佼痛快地吐出这两个字,只是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严怀朗蹙眉,脸都快黑了:“不是什么?”他隐约能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个答案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且他也非常不想听。“我、我不能要你做我的心上人,”月佼鼓起勇气,抬头仰望着他,“所以我不能和你成亲的。”严怀朗整个懵掉,是以月佼当着他的面关上门的时候,他竟没能做出任何反应。****月佼闷闷回房,拿被子将自己裹得个密不透风,难过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她先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