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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月佼驯兽似的将那发怒的大猫安抚好。****雨下了一整日,到了夜里依旧能听到房檐下的滴水声。严怀朗醒来时,房中燃着昏暗的烛火,除了他之外并无旁人。他凝神片刻,抬起长指揉了揉额xue,下意识地偏头朝床榻内侧的枕畔望了一眼——总觉得,那里应当还有个人。他闭目回想片刻,忆起自己为了追踪“半江楼”的老巢,假作中了“斩魂”之毒,混在“半江楼”新搜罗来的一堆“奴隶”中上了一艘很大的商船。之后在船上听到了一些消息,他便设法想从那艘商船上脱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记忆陆续回笼,可他发现脑中有记忆断片了。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还在那艘商船上。这是何处?谁将他带过来的?是敌是友?他断片的那些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一片茫然。好在他素来是个处变不惊的,在听闻房门口有人进来的细微动静时,便立刻敛好脑中混乱的思绪,闭目躺着不动。轻轻的脚步声绕过屏风进了内间来。片刻后,像是有人上了榻,直接跨过他迈进了床榻内侧。他忍住皱眉的冲动,极力维持着沉睡的姿态。他能感觉得到,那人上榻后并未躺下,约莫只是坐着没动。“你可真够意思,今早分明站都站不稳的……是以为我被欺负了,强撑着跑出来要保护我吗?”这懒懒娇娇的嗓音……他很熟悉。严怀朗放下心来,徐徐舒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果然见那小松鼠精正乖巧地坐在一旁,懒搭搭笑望着自己。这家伙怎么一身中衣?!之前竟是与他同榻而眠的吗?!许是被他突然睁眼吓了一跳,月佼怔了怔,疑惑地挠了挠头,喃喃自语:“怎么又醒了呀?”“你是饿了吗?”月佼见他茫然地望着自己,便低下头来关切道。烛火中,她的面色有些虚弱的苍白,严怀朗摇摇头,扶额坐起身来。月佼有些急了:“你躺着呀!喝了药会头痛,躺着就好一些的。”“你脸色不好,怎么了?”严怀朗靠在床头,头痛欲裂。她方才说“喝药”,便有一些零碎的画面自他脑中一闪而过,不过模模糊糊的,他抓不住。月佼愣了愣,噗嗤笑出声,“看来是快好了,竟可以说这么长一句话。”见他再度张口欲言,月佼便忍着腹中疼痛,笑着将他按回去躺下,“还是多睡一下,说不得明日起来就好了呢。”“什么……”什么就好了?她忽然倾身过来,柔软的手按在他的双肩,尽在咫尺,呼吸相闻。这使严怀朗喉中一紧,面上陡然滚起热浪。月佼却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又越过他去吹了床头烛火,浅声笑道:“快睡快睡。”“你……”这小松鼠精!一室黑暗中,心爱的小姑娘温软的身躯就在身侧,这使严怀朗周身绷紧,一时有些无措。“睡不着么?”月佼打着呵欠笑了,“那我给你变个戏法,看完你就睡,好不好?”哄小孩儿呢?睡前变戏法?哭笑不得的严怀朗没吱声,看她在黑暗中影影绰绰不知从枕畔摸索了什么,片刻后只见她一挥手,帐中便亮起星星点点的萤光。“我方才……顺手捉的萤火虫,”月佼笑着又打了呵欠,窝进被中,软声咕囔道,“好看吗?”“好看。”严怀朗瞪着帐中翩跹飞舞的亮光,察觉身侧那姑娘竟胆大包天地靠了过来。须臾之后,在满目闪烁的流萤之光中,那姑娘熟门熟路地牵了他的手,覆到自己的小腹上,睡意朦胧地说着话。“疼呢,借你的手用一下噢,反正将来你也不记得……”严怀朗只觉周身发烫,于头痛欲裂中尽力自持,心中咬牙回嘴——不记得才怪了。第四十八章其实自打在陵州府听说严怀朗失踪的消息之后,月佼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内里却是吊胆提心的。虽说前几日总算找到了严怀朗,可之后的形势又让她无法安心睡踏实了。长久以来没睡过一个好觉,脑中又始终紧紧绷着根弦,今日癸水来后人就格外难受。先前她是疼极了睡不着,悄悄起身出去瞎晃一圈,将自己折腾累了回来,这才终于有了倦意。她在外头折腾了半晌后,此时手脚已然冰凉,而这被窝又让旁边的某个人给捂得暖暖的,这使她累积多日的疲惫如山洪决堤,不多会儿就睡意昏沉了。可到底身上不舒坦,那种困倦至极却又周身难受的痛苦滋味,使月佼在迷迷糊糊间忍不住动来动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最合适的睡姿。有她在身畔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就惹得严怀朗也跟着难受起来。当然,他俩的难受根本不是一回事。这会儿严怀朗脑中还有些发懵,他本就头痛欲裂,又被她的动静搅和得心跳飞快,虽暗喜于她毫无防备的亲近,却因全然搞不清楚眼下算个怎么回事而不敢妄动。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与他同榻而眠?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否安全?严怀朗瞪着一室黑暗影绰,尽力让自己的脑中想些有用的事,想以此摒开脑中不断浮起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杂念。可他身旁那个家伙并不懂他极力克制的苦心,兀自在那里翻来覆去,却怎么都没忘拉着他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还一径往他身旁挨过来——这是要把他折腾死。“松鼠精,你……”赶在自己喷鼻血暴毙之前,严怀朗自发紧的喉咙中颤颤挤出这四个字。迷迷糊糊的月佼没听清,眼也不睁地又朝他身旁拱过去,软声糯糯地含混道,“你说什么?”这距离……实在太要命了。小姑娘的脸几乎要贴上他的颊边,说话间温热带甜的气息兜头罩他一脸,害他绷紧的周身止不住一颤,额头冒出薄薄热汗来。他脑中乱糟糟,实在有些承不住这甜美的折磨,腕上略使了巧劲将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收回来,悄悄往床榻边缘挪了挪。“我说,你若再胡来……”他本意是想用凶狠一点的语气震慑她,哪知说出来却软绵绵、小小声,还带着颤音,简直没出息透了。于是急急收声,一时无措。又困又难受的月佼依然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在他将那热烫的大掌收回去后,恼得跟闹觉的孩子似的蹬腿踹了他两下,气哼哼地开始小声抱怨。“烦人……借你手用一下而已……你之前对我这样那样,我都没同你计较……”这样那样……是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