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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萧启琛不愿意说,李绒极清淡地笑了笑:“殿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没有对旁人说过的。”萧启琛愣住了,他隐约猜到李绒想说什么的时候,竟然有点安慰。“小时候我身体很差,不能跑不能跳,就整天整天地坐在我家后院发呆。那时隔壁住的是一个木匠,他家有个穷小子和我年纪相仿。那小子常常爬到围墙上——我们两家的围墙是挨在一起的,我就能看到他。日子久了,两个人虽然没说过话但也算认识了。后来有一天,他从郊外给我带了一束小黄花,应该是野花,大哥说栖霞山下有许多……”萧启琛没来由地想起被苏晏别了一朵花在发髻边,情不自禁笑道:“我应该知道那种花,小小的,每年春天开得漫山遍野的。”“是吗?”李绒笑意顿生,“真想去看看。”萧启琛问道:“那穷小子后来怎么了?”李绒道:“后来,他就时常带一些小花送我,翻墙进了我家的院子,问我怎么不出去玩。偶尔也做点竹条和木头边角料雕的小动物,看着粗糙,不过活灵活现的……我那会儿不懂事,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成天都期待着见他。我们两人不说家里的事,这么过了几年,从一天开始,他就不再来了。”“我听家里的佣人说,隔壁木匠家的儿子生了重病,他们没钱治,可怜得很只能等死。我……就去求爹,问他能不能帮木匠儿子请大夫,又偷偷让章大夫去给他瞧病。我爹知道了,发了一大通火,大概是害怕我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然后跟着他私奔天涯吧?”李绒说到此处,觉得十分好笑似的看向萧启琛。他的表情仍旧是耐心且温和的,柔声道:“是绒娘心善,李大人有些想多了。”李绒道:“我再也没见过那小子,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走了。一年多以后,父亲便同侯爷定了我和阿晏的亲事,大哥反对我出嫁,还和他吵过——他说阿晏对我没有感情,但我理解,不是他的错。”她说到此处,突然猛地咳嗽起来,萧启琛连忙替她挪了挪身后的软垫,把晾凉了的参茶递到李绒手里:“喝点水,别着急。”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嗽,李绒眼圈通红,好似要哭了。她突然有些怨恨地说道:“两边儿的爹娘定好了,叫我和阿晏见一面,没多久便成了亲……他们根本没问过我,想来也没听阿晏的意见,凭什么强迫我们互相喜欢?”故事里的穷小子成了一个缩影,萧启琛问道:“绒娘是喜欢那人吗?”几个字简简单单的,却让李绒浑身一抖。她眼睫低垂,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所以才问殿下有没有心上人。我对你们上心,记得很久,只因为阿晏和他,还有殿下都去过很远的地方,知道很多别的事。”萧启琛蓦然懂了。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将“愿得一人白首不离”当做人生第一要事,有人胸怀家国与天下,有人只愿踏遍名山大川,有人喜欢夜半无人私语时,有人向往朔云边月满西山。对于李绒而言,她压根不在乎嫁个好夫婿,做个贤妻良母,她骨子里有叛逆,因为去不成、得不到,才会遗憾终生。萧启琛忽地觉得问李绒喜不喜欢苏晏根本没有意义。那天他陪李绒聊到最后,承诺道:“待会儿回宫了,我就写信给阿晏,叫他中秋之前回家来。冬天外头不好玩,绒娘便抓紧时间养好身子,等明年开春,我和阿晏陪你先去会稽,再到太湖泛舟,一路逆流而上……最后往洛阳赏花,怎么样?”李绒笑得很是开心,她拼命点头,连再休息时都比平日心情舒服多了。他从厢房出来,夏日灿烂的阳光正倾洒在庭院的草木之上。春花开尽,平远侯府新栽的蔷薇花瓣掉下一地落红。作者有话要说: 把给绒娘的便当热一热……(掩面。明天要是到时没更新就是有事出门来不及了……给大家鞠躬。第35章玉陨可能萧启琛说的那些安慰的确起了作用,又可能是心中有了执念便真的不会轻易想到放弃,那天以后,李绒精神好了许多。听侯府的人说,她近来午后还在院子里坐了坐,抱着苏珩逗弄。苏珩比普通人家的孩子瘦弱,但除此之外并没有落下病根,奶娘照顾了半年多,如今养出了点rou,看着白白净净的,又不怕人,任谁去逗都张着没长牙的嘴笑。小孩儿的五官还没长成型,看不出像谁,刚出生时皱巴巴的,现在却乖得多了。曹夫人只觉得萧启琛是真心喜欢孩子,同他闲聊:“珩儿的眉眼和晏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呢,长大了应当也像得很。”“这是阿晏的骨rou。”他想,任由苏珩搂着自己的手指往嘴里送。随着李绒的渐渐好转,萧启琛觉得旁的事也都在往最理想的方向发展着。萧启豫最近十分春风得意,暂且顾不上他。倒是皇后,似乎察觉萧启琛和萧启豫走得太近,生怕他们联手给幼子使绊子,私底下找过萧启琛两次,无奈萧启琛对这个团子实在没什么兴趣,冷漠客气地寒暄几句就算了。萧启平那边,自打有了小郡主萧菀,他对其他事都不上心了,在家专心和闺女聊天,一大一小的两个往那儿一坐,你说你的我玩我的,却并不尴尬。北境的战事暂且平息,苏晏回信道:“中秋归家。”好似经过前些时候的兵荒马乱,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倦怠期,只想好好过日子,懒得去勾心斗角了。萧启琛重又去了国子监,曾旭年岁渐老,许多事力不从心,他唯有多帮太傅些,好分担固执的老先生肩上重担。萧启琛在平和的气氛中收敛了野心,任由它静静地蛰伏在内心的角落,却不曾忘记。时机未到,他利用萧启豫的关系打通朝中人脉,默不作声地拓宽自己的路子。有些多嘴多舌的臣子背地里说六殿下像是赵王豢养的一条狗,连叫唤都不会,只知道摇尾乞怜。天慧听了气得肩膀发抖,立刻对萧启琛告密。萧启琛却无所谓道:“没事儿,你没听说过会咬人的狗才不叫么?过去我母妃还在,他们说什么的都有,后来更是得寸进尺……那有什么关系?等日后……我让他们学狗叫来听听。”天慧被他逗得发笑,连旁边不苟言笑的天佑都抿着嘴弯了眼睛。于隐忍一道上,倒真是没有人比萧启琛更能体味了。暑热消退,秋风乍起。萧启琛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八月初三。朝廷收到北境大捷的战报。雁门关主帅苏晏毫无预兆地领着两百骑兵出现在云门关,与沈成君一道率军将突厥驻扎在幽州城外二百里的大营捣毁,呼延图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