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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贺时反而越不知道该对着徐向东托付些什么,托付他照顾沈瑶吗,又能照顾到多少,这时候才真切的认识到,做什么样的托付都那么苍白无力。火车忽然震了一下,然后启动起来,贺时的心也被震得一空。列车启动起来缓缓开出站台,他看着徐向东越来越远,很快看不见了,不过十数秒,连江市火车站的站台也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城市从视线里消失,山川田野在倒退,火车规律的行进声一下一下灌进耳中,让贺时纷乱的心绪有一种奇异的麻木,和空洞。徐向东的话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有感觉和两情相悦还有很大的鸿沟,他用书信联系沈瑶,真的不会出其他状况吗?他变得不确信起来,参军的喜悦在火车还没开出江市地界就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了满心的惶然不安。他买的软卧票,这会儿在自己的铺位上坐卧难安,半晌起身跟贺真说:“我到吸烟车厢抽根烟。”~傍晚,徐向东直接提了贺时留下的将近两旅行袋吃食进了沈家,那些东西是贺时留下特意在纸条里交待他分次送到沈家的,徐向东想着分什么次啊,三天两头就给人送东西才奇怪好不好,他也是想帮贺时在沈瑶那里刷刷好感度,直接把所有东西都提去了,说:“阿时交待给刚子补营养的,让他不能忘记练拳和体能训练。”沈国忠不肯收,因为太多了,还都是好东西,这些东西要是都送到黑市去,能换几百块,他哪里敢收。徐向东很光棍,说:“那没办法,你要不收的话就只能放在他原来住的那屋里过期了,他指名要给他小徒弟的,说刚子学武的话营养跟不上不行。”说着还看了看沈瑶,暗示贺时这是关心你呢,沈瑶看他一眼,视线直接移开,转身回屋去了。徐向东心里一突,这看着不太对啊,贺时不是跟她沟通过了,这看着怎么……怎么说呢,也不失礼,也不冷脸,可是有种浅浅的疏离淡漠,就像是看待完全不相干的人和事,哪里还有前些天和贺真在一起时那种小太阳一样的温软劲儿啊。徐心东靠一声,贺时完了。特么这小子的情商到底是有多低啊,这叫说过了?他舔着脸把东西全都留下,往沈老太太家吃饭去了,心里琢磨着等贺时到了北京他得去个电话。沈国忠看着那袋东西也头疼,但是贺时明着说就是给沈刚的,而且正主都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推拒,晚上餐桌上少不得聊起贺时,沈国忠觉得这走得也太突然了。“不过他家里同意他参军,我还是替他高兴,贺时这小子适合部队,看咱家刚子才被他训练了多久,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挺好的,好男儿就该保家卫国。”沈刚也连连点头,说:“贺大哥进部队一定是最优秀的战士。”就连跟着沈刚学了两手的王晓康也迷得很,说有名额的话他也想当兵,当兵光荣。一家人说得热闹,低着头吃饭的沈瑶就显得特别的沉默。王云芝留意到她没什么胃口的样子,以为是沈瑶讨厌吃红薯饭的娇气劲儿又犯了,侄子侄女在家里住着,王云芝就没给沈瑶开过白米饭的小灶了,自己家闺女吃白米饭,侄子侄女吃红薯饭,这不好看。要说都煮白米饭吧又吃不起,只能委屈委屈自个儿闺女,看她这样恹恹的还是心疼了,低声问她:“是不是没胃口?要不妈一会儿给你熬点粥?”沈瑶摇了摇头,说:“不是,就是有点犯困了,吃不下。”王云芝忙问:“没睡午觉吗?”沈瑶自然是睡了的,只是没睡着而已。王云芝看她那样,让吃了就赶紧睡觉去,沈瑶点了点头,把没动的那半碗饭分给了她妈,吃了几口就回屋里了。她也不顾什么刚吃完饭不能躺下了,面朝床内侧卧着,思绪飘得很远,她想家了,想定南候府的家,想爹娘兄姐,也想念金尊玉贵的曾经的自己。她将半张脸埋进枕中,久久没动一下。~火车上,睡在下铺的贺时辗转反侧,贺真从中铺探出身看了看她二哥,神色有些复杂,八点多了,她哥午饭没吃,晚饭也说没胃口,在这下铺翻来转去几个小时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贺时:“哥,你不开心吗?我看你一下午都没有笑过了。”贺时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太过明显了,可火车离江市越远,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就越甚,他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办法平静下来。要娶沈瑶,就不能让家里知道沈瑶,不能让他爸妈有更多时间去查沈瑶,只要沈家同意了,火速结了婚才是最稳妥的,在他看来,沈瑶平常看着跟常人无异,只要他家里不查,婚事就会很顺利。所以贺真问起的时候,他还得佯装无事,淡淡说:“只是讨厌坐火车,空间太小了。”贺真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贺时到这会儿才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他闭上眼试图入睡,可是眼睛一闭上满心满眼就都是沈瑶,沈瑶笑的样子,抖小机灵的样子,脸红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还有今天最后见她时的样子。沈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开始在他心里回放。她说:那恭喜你。她说:其实你从前说得那些话都很对,只是我没真的放进心里。她说:贺时,再见。贺时猛的坐了起来,他从前说了什么话?不要去知青院吗?他仔细去回想他从前都和沈瑶说过些什么话,再联系他当时和沈瑶的对话,手心一下渗出汗意来。他终于知道当时隐隐的不安是为什么了,还有那句贺时,再见。哪门子的再见,他和她理解的再见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小丫头那是以后都不准备再见他了吧。他下床套上鞋子,离开了车厢站到了车门处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心里说不出的慌。第39章rou麻这时候坐火车的人不多,尤其软卧,不是有钱就能买的,一整节车厢也没几个人,贺真没睡,从贺时坐起来穿鞋子开始她就竖着耳朵听,她悄悄趴到中铺靠过道的床尾,看着她哥走到了车门那边,然后很久都没出来。看到贺时这样,贺真心里也不好受,总感觉她二哥现在这样是被她害的,除了一开始因为能入伍真心实意的高兴,见过沈瑶后她哥整个人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离开江市他一点也不开心,不,应该是因为离开了沈瑶。贺真曲膝抱着自己的腿,将头枕在膝盖上发呆,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他哥这一回北京,跟沈瑶很难再有可能了,之后如果知道这里面有她的事,而且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