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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时还有两广总督凌云翼以及漳潮副总兵晏继芳联署的奏疏上添了个名字!所以,如今已经恢复了大半,自觉不日就可以重新理事的周丛文,在汪孚林寒暄过后,提到那两个佛郎机人杀人的案子,他便立刻沉下脸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律法中明文规定的,纵使并非我国之人,在我国犯事,也同样该由律法处置。这样,我这几日就亲自去一趟濠镜,若是那些佛郎机人有什么不满又或者反弹,我亲自召集三司弹压!”分润功劳,那就要均担责任,因而周丛文有这样的表态,那也在汪孚林意料之中。他回来这两天也没闲着,已经去过一趟香山县,见了贾耐劳派来的代表弗朗西斯神父,很是扯皮了一番,又把徐秀才派在濠镜,担任双方沟通,同时,他又去了新安县,和那位搁置了杀人案的唐县令来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此时,他听周丛文这么说,少不得关怀了一番对方的身体情况,又提醒了一下不妨请个大夫随行,等商谈妥当之后,这才起身告辞。凌云翼如今正在全力平瑶,无功受禄地在这次招抚海盗的功劳簿上记了一笔,当然不好再说什么,还笑纳了郑明先作为幕僚。而广东总兵张元勋原本还不满汪孚林竟是把手伸到了南澳岛去,又把自己都没能解决的两拨海盗给平了,但汪孚林用联名举荐香山参将的人选作为交换条件,消除了那点隔阂不说,还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至于其他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他在奏疏上都提到了。与此相比,布政司那两位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他不可能讨好所有人。出了周家大门,他长舒了一口气,准备上马的时候,今日出来时跟着的戚良突然低声嘀咕道:“回来好几天都在东奔西走,这是不是太公而忘私了?”汪孚林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戚良这是在暗指什么,不禁拍了拍脑袋。之前府衙那三桩彼此都有关联的连环案中,要不是小北把市舶司提举蔡长德给揪了出来,哪来这么顺利?他回头看了一眼戚良,想到当初在松明山村时,正是小北把他们这些戚家军认作是锦衣卫,后来戚良以下那些老卒却一度和小丫头比武比得欢快,他不禁哑然失笑。也怪不得戚良特意提点一下他别忘了妻子!好几百的海盗如今都圈在南澳岛,汪孚林自知自己不能在广州城停留太多时间,如今终于抽了个空挡,戚良又“打抱不平”了,他自然而然不能忘了另外一个功臣,耍了个金蝉脱壳的小花招,就来到了小北的私宅,谁知道却扑了个空。守在家里的一个随从没想到汪孚林会这时候来,连忙低声解释道:“公子,是潘大老爷让人捎了信来,请少奶奶出去会面。”汪孚林最近连轴转,潘家的事情早就忘在了脑后,但小北留守在广州城,濠镜的消息,潘家这些豪商的动向,京城的各种书信和消息,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这才让她体会到当官是一件多麻烦的事情——汪孚林这种没事也要惹事的性子,更使得他比寻常巡按御史要忙几倍都不止,别的巡按御史只顾着监察地方官挑错处,又或者在民间洗雪冤案,谁会主动去招惹濠镜这种很棘手的地方,谁会主动去招惹海盗?所以,汪孚林当了甩手掌柜,徐秀才得在濠镜安抚眼看就要失去土地租赁权的佛郎机人,陈炳昌应付不了那些跑到察院来求青天大老爷做主的状子,也没办法处理某些信件,这些状子和信件就都悄悄送到了她这里。不得已之下,小北直接去了一趟濂溪书院,软磨硬泡让讲学上瘾留在广州不走的王畿推荐了四个出自王学门下的秀才,帮自己甄别状子,查访民情,同时自己带来的人手则负责揽总监察,以免有什么差错。而那些需要回信的信笺,却还是让她头疼不已。汪道蕴的家书,程老爷程乃轩父子的信她可以代回,父亲叶钧耀和母亲苏夫人那里也不用见外,汪道昆的信嘛……马马虎虎也可以代笔一下,可比如朱宗吉,比如沈懋学,比如临淮侯李言恭,比如……更多其他人,她也只好放着了。不得不说,这年头的驿站资源除却朝廷公文之外,也常常替这些达官显贵又或者各方面的关系人士捎带私信,汪孚林又属于交游颇为广阔的人,一个月就能收到几十封信,其中不相干人套近乎的信占绝大多数,都由陈炳昌处理,可剩下的就都堆在了她这里。于是,这会儿走进潘大老爷定下的雅座,小北一落座就开口说道:“长话短说,潘大老爷你这不是正在收拾家业的节骨眼上,到底为了什么事?”潘大老爷虽说是在从徽州启程之后方才和这位汪家少夫人认识的,还谈不上熟络,可也已经从之前对方的做派中了解了那性子,当即也不拐弯抹角,而是将桌子上的匣子推了过去。见小北眉头一挑,一副又来这套的表情,拿着手指在机簧上一按,看到里头东西的时候,更是眉头大皱,他连忙开口说道:“少夫人,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是程老爷的东西。”咦?小北这才讶异了起来。刚刚只是一开一合的一瞬间,她就已经瞧见了,里头似乎是一叠契书之类的东西——之所以不猜银票,那是因为徽商的银庄票号还没有开到这里来,那些银庄票号开出来的银票在广州不通行,但如果是地契房契之类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想到程老爷之前来信还提到,虽说对潘家有恩,却也不可一直无休止挥霍这样的恩情,所以推荐掌柜的事情,他打算换一种别的方式,想来就和如今这匣子有关,她就心中思量了起来。而潘大老爷在看到小北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就接着解释道:“程老爷之前写信的意思是,程家、许家、汪家,三家总共占一半,潘家占一半,四家合股,联手在濠镜经营商行以及银庄票号。各家要么拿出真金白银,要么拿出相应的契书来。潘家占一半,股本是二十万两,差不多就是我存在少夫人那儿那些东西的价值。而眼下这些,却包括佛山镇的三家瓷窑,广州城内的两家织坊,以及浮梁的一家茶园,约摸价值六万多两,是程老爷的。”程老爷这是什么意思?书信都转托驿站送给自己,而这么一大笔钱却直接送给了潘大老爷?小北只觉得心里纳闷极了,但汪孚林和程乃轩那是比兄弟还亲的朋友,程老爷从前也没少帮衬汪家,她就算有疑问也打算回头给程老爷写信再说。可就在这时候,她却只听潘大老爷说道:“其实,这是我给程家聘礼的一部分,我想续娶程老爷的养女黄氏,还请少夫人做个大媒。”原来这不是程老爷的东西,而是给程老爷的聘礼……问题是,程老爷家中有养女吗?因为程乃轩的关系,小北到黄家坞程家也走动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