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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儿子更不会向死求生,她也不会不得不自裁以保全孙儿,她一时生出了深深的恨意,可她那怨毒的眼神换来的却是一声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呵,因为是老夫少妻,她嫁过来就知道要做人后娘,最初也曾经对潘老太爷元配所出的潘大老爷不错,可随着自己的儿子呱呱落地,随着潘大老爷越来越出色,经管生意井井有条,人人称赞,自己生的儿子却读书不成,经商头脑也不过尔尔,她便只能剑走偏锋。仗着在闺中读过书,能写会算,靠着潘老太爷的宠爱,一点一点把手伸向潘家的产业,最终又借着丈夫对优秀能干的长子心怀忌惮,寻错处把人给赶出了家门。本来做到这一步,她可以定定心心等着丈夫寿终正寝的一天,等着儿子顺理成章接掌家业,可偏偏年纪越来越大的丈夫却依旧好色,好纳新宠。为了让那些女人没法生出儿子来和她相争,她耍了多少手段,多少天晚上在睡梦中惊醒,彻夜难眠?而老头子靠着那些名贵药材,靠着名医调治,都已经年过七旬的人了却依旧健朗矍铄,她还要等多少年?难道把自己熬死之后,再等他续娶一个女人进来,也如同她这样把她的儿子打落尘埃?她是错了,但那个老不死也一样罪孽滔天!她就算下了九幽黄泉,也不会放过他的!徐秀才和潘二老爷终究有仇,别人忙着去查看人的死活,他却依旧站在汪孚林身边一动不动,因此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孟老太太服毒,毫无遗漏地听到了汪孚林那一声冷笑,再看到孟老太太那嘴角溢血仿佛要吃人的表情,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提醒道:“快看看老夫人,她好像吃了什么了!”有了徐秀才的提醒,方才有人注意到孟老太太的异状,等到大夫慌忙掉转头来查看,确定人竟然也服了毒,一时间顿时一片哗然。事到如今,哪怕起头还有人心中有些小小的嘀咕,一时间也再无怀疑。如果是假的,这母子二人又怎么会先后求死,哪个无辜的人身上会随时备着毒药?要知道,妻杀夫,子害父,全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与其到刑场上被人指指戳戳,丢上一大堆烂菜皮臭鸡蛋,然后千刀万剐,还不如现在死了来得干净!母子二人同时求死,哪怕知道这两个人都说不上无辜,在场的众人在议论过后,心情总有些异样。至于两个原本只需要防着潘老太爷出现不测的大夫,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孟老太太服的是砒霜剧毒,分量还很不小,不过片刻就七窍流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大夫根本救治不及。而潘二老爷经大夫诊治过后,却说只是撞晕了闭过气去,脑袋上鲜血淋漓固然可怕,终究还有醒过来的可能。言大老爷等人无一不是人精,听到这个结果,一下子就明白了潘二老爷刚刚三个响头告别后的那一撞,是逼迫其母下定决心弃卒保车,自己则完完全全是做个样子——当然如果一个不好真撞死了,想来这位也怪不了别人。明白了这一点,人们仅有的一丝同情也就烟消云散,更多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了潘老太爷身上。谁能想到,面对如此惨烈的举动,这位曾经纵横商场杀伐果断的老爷子丝毫没理会,甚至根本没费神去瞧一眼,只欲仙欲死颤颤巍巍举手在纸上费力地写着字。当年的娇宠和溺爱有多重,如今的恨意就有多深!因为不成字句,字迹又歪歪扭扭,纸板上的那所谓遗嘱,人们只能勉强读懂大概是什么意思。头前两个字是休妻,这一点谁都能够理解,毕竟,就算孟老太太人死了,哪个丈夫还能忍受和如此恶毒的女人同葬一xue?后几个字大意则是,产业由齐掌柜代管,至于这齐掌柜是谁,众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昔日潘老太爷的左膀右臂。人固然从前忠心耿耿,但早就被孟老太太夺了实权,象征性给了五百两银子让人荣养,如今刚过六十,要说能干,确实还能干几年。可是当人看到,潘老太爷写下由潘家族中选出两人监察齐掌柜时,他们方才彼此交头接耳了起来。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老太爷是到老了也要提防别人,真是人老成精了!据说齐掌柜和潘家族中一些老人一直都有纷争,当初就有人仗着和潘老太爷是亲戚想要到潘家产业里头谋职司捞油水,潘老太爷都点了头,却被齐掌柜顶了回来。如今有掌柜和宗族两边制衡,说不定可以让潘家再维持一些年。和那些啧啧称奇的人不同,汪孚林心里却转着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面上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只淡淡地看着潘老太爷继续吃力地写着遗嘱。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了非常关键的一条。次子忤逆,宗谱除名!然孙儿尚小,留家抚养。想到潘二老爷那向死求生的举动,根本没能换来当父亲的怜悯,汪孚林忍不住讥诮地挑了挑嘴角。这一家人当中,夫不夫,妻不妻,父不父,子不子,唯有孟老太太对潘二老爷这个儿子还有几分真心,余下的人全都是各种虚情假意,还真是让人悲哀!就在这时候,潘老太爷又写了几个字,四周围顿时有人议论了起来。“咦,老太爷这是要把家业留给长子?大概意思倒是很明白,若是二十年内长子出现,则由其继承潘家产业,若长子不出现,由长子所出的长孙继承,若长孙早逝,则交给次子所出的孙子,依长幼继承家业。在最初二十年之内,家业暂时不分……”“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老太爷倒还能够想出最好的办法。”“不过如果潘家老大还活着,听到这些消息,怎也该回来看看吧?回头各处散布一下,兴许人找得回来也不无可能。”“那也得是这几年人就能回来,要真是过了许多年人再出现,谁能知道那人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能说成是假的,假的也能让人说成是真的。”“说到底,一会潘家族里的人,还有那位齐掌柜过来,看到咱们这一大堆人在,恐怕也会吓一跳。要不是汪爷,这家业就算不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握在手里,也会打上不知道多少年的争产官司。啧啧,那时候潘家就真的是败了!”徐秀才听着这些议论,又眼见得一个大夫用冷水激脸的法子想要让潘二老爷苏醒过来,他想着自己这好几年来吃的苦,受的难,心头顿时极其不是滋味。一旦遇到了强有力的贵人,这一切苦难仿佛挥挥手就立刻过去,自己咬牙切齿只能在睡梦中奢求的复仇,竟也在转眼之间就得以达成。当眼看着潘二老爷眼睛微微颤动,仿佛就要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却突然侧转身看着汪孚林,突然站起身举手深深一揖。“汪爷再造之恩,我没齿难忘!”等到今日之后,潘老太爷那个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