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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cao办,其他人越俎代庖虽然也可以,可终究对梅林先生身后名不利。真没想到,梅林先生何等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儿孙辈竟然如此胆小怕事。”“如果不胆小,当年也不会把父亲灵柩丢在宁国府路上,然后自己去逃命了!”随着这个声音,却是有人推门进来,正是汪应蛟。他气呼呼地站在门口,发狠似的说:“明天我们再去,要是再把我们拒之于门外,我们就遍访龙川村这些乡亲父老。今天这位胡老爷都肯免费提供食宿,想必也有的是人为梅林先生鸣不平。梅林先生又不是就胡松奇一个儿子,只不过留在龙川村的只剩下他而已。他既然胆小怕事,我们就在龙川村把声势造起来,逼他不得不站出来!有些人就是要逼的。”汪孚林对汪应蛟的决心简直叹为观止。他还只是让小北去装神弄鬼,这位胆子倒更大,已经打算发动全民舆论攻势了!想到这会儿折腾,很可能会逼得狗急跳墙,他正打算稍稍劝解一下,却发现周文和程任卿全都在对自己打眼色,也就没贸贸然说话。果然,看到屋子里三个人全都看着自己,汪应蛟的脸色登时黑了,硬梆梆撂下一句你们若是怕事就我一人承担,随即拂袖而去。“汪兄一直都是这样的脾气,当面硬顶,他说不定就能闹翻天,等明天看情况再说!”深夜之中,龙川胡家大宅一片宁静。自从胡宗宪死后,胡松奇丢下灵柩避难好一阵子,等到风平浪静,家人已经被营救出狱后,这才现身人前,一副孝子模样张罗后事。然后,他凭着长兄已故的由头,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祖籍地的老宅。因为胡宗宪的三子胡柏奇和他不是一个娘生的,又因为母亲王氏和meimei那会儿已经身体不好,只能气呼呼地阖家搬去了山东青州,也就是胡宗宪和父亲的真正老家,等后来母妹过世,他干脆就和胡松奇断绝了往来。即便如此,胡松奇却丝毫不以为意。因为当年那位绩溪知县不惜自己的前程保护了这里的关系,老宅并没有受到官兵查抄,父亲有些财产私藏的地方只有他知道,老仆又送了藏下的八百多亩地契来,他便心安理得据为己有。可衣食固然无忧,胡家相比鼎盛时期早已远远不如了。现如今,小北在夜色中穿梭于那似曾相识的屋宅内,只觉得处处萧索,偶尔能见到的人也都是懒散颓唐,没有半点当年胡家鼎盛时期的朝气和活力。她本来就最恨二哥胡松奇,现如今就更是憋了满肚子火。当她一路来到最深处,也就是父亲当年曾经住过的堂屋时,却发现里头还亮着灯,隐约竟有说话声。瞅见门前竟有人看守,她想了想,就悄悄翻上了围墙,趁着昏暗的夜色潜到堂屋一侧,继而小心翼翼上了房。在这深沉的夜色中,她就犹如一只敏捷的小猫,从其中一处屋檐上倒挂下来,一跃下地,接近了后墙的窗户。这一次,原本只是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顿时清楚了。“舒县尊的心意,还请程师爷回去替我道谢一声。家父蒙冤多年,海内虽有人大呼冤枉,可终究不能上达天听。幸而有舒县尊这样的热心人热忱相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听到这个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小北顿时眉头倒竖。然而,更让她惊怒的,是胡松奇提到的那个人——舒县尊?现任绩溪县令舒邦儒,不就是自家老爷最痛恨的前府衙推官吗?胡松奇竟然和舒邦儒搅和在了一块,要是让老爷知道,一定会气得发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干脆悄然落地,然后猫着腰躲在窗下,试图能够听得更清楚一些。“二老爷能够这么说,县尊知道,一定会欣慰的。只不过,我听说今天有几个读书人找上了门来,也同样是为了胡部堂的五周年忌日?”“咳……不过是些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开口便是狂傲不知轻重,他们懂得什么!干晾他们一阵子,人也就回去了。此等大事,有舒县尊出头,哪里用得着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众望所归,cao办胡部堂忌日这才有意义。”和胡松奇说话的人顿了一顿,这才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说道,“不过,胡二老爷知道,谁人真正能助你,谁人只是嘴上说说,那就好。”小北凝神细听,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继而胡松奇就叫人来,带着那位程师爷去歇息了。她想了想,却并没有立刻去探听舒邦儒那个特使的底细,而是继续猫在原地。果然,屋子里须臾又传来了说话声。“老爷,这位舒县尊分明是因为在府城中不受段府尊待见,这才被发配到绩溪的,如今他身边区区一个师爷怎敢在老爷面前如此摆架子?”“哼,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想当初何东序是如何对胡家的,你难道忘了?舒邦儒总归是两榜进士,如今又为一县之主,段朝宗这个徽州知府快任满了,说不定下任换了个人来,他就有得人青眼的机会。而且,之前下午他来的时候说什么话,你也听到了,那个姓程的用什么来要挟我!”仿佛是重重一拍桌子后,胡松奇就长叹一口气说道,“谁让有心为爹翻案的,都是那些嘴上没毛的书生?这年头最没用的就是书生!”窗外,小北轻轻哼了一声,对胡松奇的话大不以为然。书生怎么了?书生里头既有老爷这样嘴上不牢靠,做人却很有原则的;也有李师爷和方先生柯先生这样学问扎实,做人又有风骨的;也有汪孚林这样智计百出,一个不留神就算计得你灰头土脸的!她想了想,眼睛突然眨了眨。我今天晚上本来没打算装神弄鬼,可今天非吓吓你不可!第二三零章装神弄鬼让心腹管家出去,派人好好看着那位舒县尊派来的程师爷,胡松奇独自坐在屋子里,使劲按着已经多了好几条深深横纹的眉心。当初因为父亲的功勋,他曾经恩封锦衣卫千户,和立有战功的长兄平齐,可他们一家谁都没继承胡宗宪能文能武的本事,没有一个人能趟过科场那一关,所以三个儿子中一个都没考上举人。而现在,这种趋势在他的两个儿子身上也得到了深刻体现,那两个哪怕他天天拿鞭子抽,也没看出多少读书的资质来,而且个性怯懦而又无能,他每次看着都一肚子气。若不是如此,他用得着看舒邦儒的脸色?此时此刻,他分毫没有反省自己当初在危难之际只顾得上自己,而后又和三弟胡柏奇争家产,以至于兄弟离心离德,乡民更是暗中鄙薄。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顺了,只觉得父亲当初实在是死得太不值了。如果能够咬牙在天牢里再挺上一阵子,说不定就会有转机,他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子。就在这时候,胡松奇依稀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本以为是哪个下人胆大妄为不经通报进来,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