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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一样,到了大四他要定方向的时候,贺广发决定招收最后一届学生,那时候,他已经六十岁了,还有半年就退休。严星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骨科方向,他成绩又好,拜入贺广发门下几乎顺理成章。有趣的是,贺广发竟然还记得他,见了他就问:“髋关节翻修术你查资料没有?”严星河还真查过,甚至还有自己的观点,说起来虽然还稚嫩,但头头是道的,贺广发便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去出诊时便经常带着他。同门许多人,包括他的女儿贺嫦在内,经常一起聚餐,互相学习,他都特地交代,“多带带你们师弟。”师生之情,可比父子。虽然后来实际工作中接触到的病例更多是各种骨折,但在研究生阶段,严星河的第一篇论文,的确是和髋关节置换术后有关的。研究生毕业那年,严星河二十五岁,贺广发也已经退休,被学校二附院也就是省医院返聘,因为他不再招生,严星河也就没有继续考博,进了一附院。自此,他开始独当一面,也越来越忙,和老师之间见面便少了,一开始半个月见一次,后来一个月,再后来两三个月。所以当他听说老师罹患癌症,第一个念头便是震惊痛心,然后问师姐:“你怎么不要告诉我。”可诚如贺嫦所言,在这件事上,她是女儿,只能听父亲的。“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刚才同杨远通电话,他也接受不了,可是……”她叹了口气,虽然很累了,但还努力的开解严星河,“病了就是病了,人总是要……我们是做这行的,总要看开点,起码……起码他这一辈子,不是庸碌无为,做了很多实事,救了很多人,还有你们这群学生。”严星河握住方向盘的手攥出了青筋来,微微颤抖着,他弯下腰,把额头压在手臂上,声音有些虚弱,“没有办法了吗?不能化疗……怎么就姑息治疗了呢……”“他已经是晚期,出现了恶病质,不可能再逆转,也不愿意继续治疗,那样太痛苦,到时候满身插了管子,他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贺嫦低声道。“你知道的,他一直很要强。”也一直教育学生要坚强,他如同一棵大树,挡在病人前面,直面病魔。严星河的眼睛立即便湿润了,半晌才哽咽着问:“……那他现在……还有什么愿望没有?”“他想见见你们。”贺嫦的声音缓和了下来,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已经同杨远通过电话,在容城之外的同学们他去联系,这边的我来组织,他现在精神很不好,经常昏睡,只能让你们分批来看他。”顿了顿,她又道:“他最挂念的就是你,觉得你还小,容易出差错,如果可以……”“我明天中午去看他。”严星河忙接过她的话应道。说完就哽住了,喉头一阵酸痛,许久都说不出下一句来。他见惯了生死,以为自己的心早就硬了,能很冷静理智的看待死亡了,但那只是他以为。只要遇到自己亲近的人出事,不管是谁,不管见过多少世面,还是会慌,会怕,会不知所措。他开始去询问肿瘤科的同事,联系每一个能联系到的专家教授,问他们,晚期肝癌又不愿意治疗的患者应该怎么办。回答只有两个,止痛,尽所能的减少病人的痛苦,让他们最后的日子能舒服一些,能没有太多遗憾的离开人世。第二天中午他下班以后匆匆赶去肿瘤医院,贺广发睡着,他不敢吵醒他,死死忍着喉咙里差点要溢出的呜咽,眼睛都憋红了。贺嫦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垂眼难受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初如遭雷劈的自己,父亲还年轻,七十岁都还没到,怎么就时日无多了呢?可是啊,世事总是无常,觉得老天不公的,也不只有他们。“星河,忍不住就哭吧,你还小呢,有哭的权利。”她伸开手,虚虚搂住这个只比自己小了不到十岁的师弟的肩膀,像第一天见面时那样拍拍他后背,“别怕,我们还在。”严星河额头抵住她的肩膀,叫了声师姐,然后终于泪如雨下。人类的悲欢从不共通,相较于他和贺嫦的难过痛苦,何秋水的日子要平顺轻快得多。拆了外固定支架以后,第二天她就觉得脚部骨折处有些酸痛,但因为严星河提前跟她说过了,心里便不慌,走不了就坐着休息,一点都没有焦虑。过了两天脚不觉得痛了,就拄着拐杖慢慢的走,这一次她主动锻炼的意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许多,不再怕痛,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了底气和希望的缘故。“阿水现在看起来不错了哦,很快就好了哎。”隔壁老阿姨来打包糖水,见她在练习走路,便笑着同她说话。又问她:“脚好了还能跳舞不啦?”何秋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摇摇头,笑道:“不去了,留家里帮我爸。”老阿姨愣了一下,然后嗐了声,安慰似的道:“不去也好,女孩子在家多好啊,你爸到时候老了,你在家还能照顾照顾,你家又有个店,吃穿不愁的,到处跑那么辛苦干什么呀。”说着上下打量一下她的身材,啊哟了一声,“阿水你胖了哎,胖了好呀,能吃是福,你以前就是太瘦了,我同你讲啊,太瘦了不好啊,不好生小孩的。”何秋水的笑容立刻僵了僵:“……”阿姨你后一句就不用说了叭:)“哎呀阿姨你的发型好看呀,哪里剪的,我要去剪头发,介绍一下呀?”她赶紧打断了老阿姨的话,可不敢再让她说下去,说不定马上就给她介绍相亲了。老阿姨顿时被她带偏了,笑呵呵道:“是在人民广场那边一个新开的发廊剪的,好看罢?我也觉得好看。”说完还美美的抬手摸了摸,然后看了眼何秋水,想起什么似的哎了声,“阿水,你不要去外头发廊剪。”何秋水本来还在憋笑,闻言愣了愣,“……为什么呀?”“我听人讲,头发可以绞给肿瘤医院的,他们会拿来做假发给那些患了癌症的病人,你头发好看,捐出去多好的哦。”阿姨边说边拍拍她的肩膀,仿佛她重任在肩似的。何秋水是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顿时就心动了。说实话,要不是她住了这么久的院,为了自己能不能走路担惊受怕那么久,也不会理解病人的感受。她只是有可能残疾就已经如此害怕彷徨,那些得了癌症的人,又该如何的绝望和无奈。上天从来都不是那么公平的,他们得了病,世人常会一边说他好可怜啊,一边又用奇怪的目光去看他们。她不学医,没法帮他们解除痛苦,能做的事太少太少,只能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