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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饱而瘦瘦小小的,怕被挨打,别的孩子踢球玩闹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树上,听鸟叫叽叽喳喳,看日光影影绰绰。再远眺那远远的,繁华的,可望不可即的城市。他想,有一天,他会出去看看的,哪怕大人都说城市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也愿意被吃掉。但生活总喜欢和人开玩笑,那天开货车的老师傅还和他打趣说车箱子能送他一程,当天晚上,他就分化了。那个扭曲的腺体自他后颈上长出来,身体出现所有陌生又恶心的反应,他的世界在那一瞬间被框死。好在有一个人,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跑马灯开始走得很快,他安安静静地悬浮在水中,看着自己身后的背景由冬变夏,从春到秋,他始终如一地拿着一本书坐在窗边,头发长了又被剃短,皮肤变得越来越白,眸子里的亮光一点点褪去,直到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缥缈的幻觉。他和外界早已脱轨,他活着,却也从未存活于这个世界上过。岑漠的鼻子一酸,他想,如果身边没有那么多海水,他应该是哭了。他还没好好活过,就要死了。“啪!”胶带似乎是被卡住了,画面成了慢速播放,画中有三个人,他,池怀霖,还有那个坏人。而他和两人之间,隔了一条发疯的狗。“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他眼睁睁看着alha把插在自己腿上的钢钉硬生生拔了出来,插进疯狗身上,黑色的狼狗还张着血盆大口,却已经没了声息,牢牢地被钉在离他半米远的湿软泥地里。他看着池怀霖一点点爬起来,坏人站在窗边莫名其妙地大笑,男人给了他后脑勺一拳,坏人便趴在了地上,没了动静。最后,男人才转向了他,扯了扯嘴角,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便跪倒在了地上,可也就是片刻的歇息,继续一点一点靠一条腿挪到他身边来。“不要,池先生,不要走了,你流了好多血,不要,你要死掉的……”“嘘——不要说不吉利的话,”男人点点他的额头,又指了指他的肚子,“让闹闹小朋友听见了,会吓坏的。”被绑得发紫的手终于落了下来,他一头栽进对方怀里去,男人敞开外套,把他包进怀里去。他听见对方长舒了一口气,最后把头抵在他肩膀上。“真好啊,总算是,抱到你了。”他挪着身子找压不到对方腿的角度,手还麻得厉害,怎么也使不上劲,腿上的窟窿眼却如何都堵不住,汩汩地冒着血,浇进漆黑的大地里。“怎么办,池先生,我该怎么办?”“别管它,乖宝,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他抬头看他,他似乎是看不太清楚了,半耷拉着眼皮子,胡乱地摸索着他的位置,他把脸凑过去,男人轻轻抚摸着,像是捧着什么宝物。他想,如果眼前人是他的臆想就好了。他慌里慌张地抬头,问道:“池先生,你,还带我走吗?回到,医院里去吗?”池怀霖看着他,笑得有些刻意,显得有些傻了。他牵着他的手,放回到自己心窝子上。“不了。”男人说话的声音从没那么轻过,轻到他要凑近了,才听得清,“我曾经,把你搞丢了,搞丢了两次,好不容易找回来,不想再丢第三次了。”岑漠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他突然有一种矛盾的想法,既想池怀霖继续说下去,又不想他再开口。“我带你去看海,去捡小贝壳,去晒好闻的阳光,”池怀霖把头搭在岑漠肩上,“我的小美人鱼好不容易上了岸,我不能把他锁起来,我们的故事里没有泡沫,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岑漠的眼睛骤然放大。——他等这个故事等了十三年,每一天都在期待那个人再一次读给他听,可事到如今,他却不想听了。“不要,我不要听,你是我的臆想,对不对,你还是好好的,对不对?你还是好好的,求求你了……”池怀霖只觉得自己冷得不行,却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怀里的oga怕得厉害,老宅的地理位置太偏,平时都有家庭医生,救护车来得肯定不够及时。而岑漠已经快熬不住了,他自己甚至都没注意到,裤子已经浸透了,手脚也冷得像块冰。度秒如年。他吻住了怀中人苍白的唇,堵住他梦呓般的自言自语,一点点把嘴里的热气渡给对方,可收效甚微,池怀煜说过,他强迫他发情了,岑漠没有反应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不懂不被照顾的发情期于oga而已是何种危险。他的吻划过对方冰冷而修长的脖颈,最后落在了后颈的腺体上。这是他生平仅有一次的祷告,向漫天他从未曾相信过的神明祈祷。救救他吧,他的生命还未曾绽放,罪人是他,他愿意尝尽所有苦难换他第三次生命。换他去和这个世界,打个招呼。牙齿深深地嵌进腺体,oga发出疑惑的呜咽,鼠尾草的味道让人短暂地忘记疼痛。可天地间一片寂静,连星星都不曾闪耀。“乖宝……”“是,海的,咸味。”少年清澈的声线自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点好气,两点不可思议。“我闻到了,池先生的,味道。”——是海啊。从前,海是禁锢他的囚笼,让他无法走出他的地盘。从今以后,海是承载他扬帆远航的动力,他将以自己为载体,带他去看遍这世间的奇迹。就像现在。“岑漠!”“池怀霖!”夏时光冲了进来,刚想打抑制剂,却意外发现岑漠身上已经有了标记,人早已沉沉睡去。而池怀霖也终于支撑不下去,倒在了地上。——梁尹去找岑漠的时候,在一地的外卖里发现了那枚扣子,也就猜到了是池怀煜动的手,可惜他们先去找了池怀煜的公寓,还是来迟了一步。岑漠看着跑马灯里被及时送上了救护车的自己,奇怪地一歪头。我没死啊。于是他憋了憋劲,努力睁开眼,就见池怀霖睁着双猩红的眼盯着他看,直到确认他眨了眨眼,才缓缓垂下头去,顺了一口气。“池先生,”岑漠动了动手,却觉得有些吃力,“闹闹呢?”“还在肚子里,预产期在夏天。”“哦,这样啊。”他和肚子里的小家伙瞬间搭上了联系,明明跌倒的时候疼得他以为要失去他了,却不想闹闹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很多。“咳咳,”池怀霖清了清嗓子,要他注意到自己,“不关心一下我么?”“哦,池先生,腿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