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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激动,还有比这更令他激动的事呢。“皇上召尚书即刻进宫觐见,尚书便随小人一道去吧。”谢显点头称是,却依然坐着不动如山。“今日不知有何要事……我记得内侍是贴身服侍皇上的,并非传旨太监。”张玉一时语噎。“皇上怎么会让内侍来传旨?”“……因为今日正是小人在皇上身边伺侯,忽然有急报传过来,尚书是不是快些——晚上,小人担待不起啊。”张玉催促,擦擦头上的汗。“尚书大人,您且快些吧。”谢显:“那是自然,不过怎样我也要换身衣裳,劳烦内侍稍等片刻。”张玉:“尚书好歹快一些。”谢显微笑点头,回了卧室。萧宝信连忙迎上前,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这心里总是没底。”她看谢显脸色都不对,往日接到圣旨或者传召,他可从不这样。谢显皱眉,说不准,不是他不说。按说一个端茶倒水的内侍再怎么样传旨这活也轮不到他,一堆传旨太监等着呢,就不是他的活。可是近来玉衡帝每日里酗酒,什么荒唐事儿没干过,连回建康的刺史都抓来和他对赌,不赢的人家上千两都不带收手的……随便派个活儿给小内传,倒也说不准玉衡帝就干不出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我只是……近来皇上行为古怪颇多,派个贴身服侍的内侍出来传旨,我难免多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谢显说到多事之秋,萧宝信心头莫名一跳。她相信谢显绝非杞人忧天,他定然是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谢显没将谈话继续下去,他召进了明月伺候他换上常服。萧宝信趁着这时侯出了屋子,走到了太监张玉所在的厅堂,桌案上瓜果茶水摆着,他连动都没动,躁动不安地往外张望,显然是等的急了。一见萧宝信,他愣了一下:“谢尚书……”“他在换衣裳呢,我这不是怕内侍久等,着急了吗,所以过来知会内侍一声。”萧宝信走到近前摸摸茶盏,已经冷了,她拿起另一盏斟满递给张玉。张玉本想推脱,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改了主意,他太渴了,喉咙干的要命,谁知他才双手过去接,萧宝信忽然把手撤了回去,好好的一盏茶就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是小人失手了,望夫人见谅。”说着张玉蹲下身去拾碎片。如果是魏得胜那样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用干这活儿,可他不是。他都习惯成自然了。萧宝信吓到了。原因无他,在张玉接从她手上接过茶盏时,他们的手指曾经有过瞬间的接触。就只那一瞬间,别的她什么都没听到,她只感觉到……恐惧。一种颤栗的感觉,像一只箭顺着张玉的手指势如破竹地冲向她的心。这情形不正常!类似这样的感觉,她只在萧宝树得到徐六娘死讯后陷入昏迷时有过,那时她是完全代入到了萧宝树的感觉,那种深深的恐惧令她心惊。在张玉的身上,她感受到的甚至更强烈的恐惧,这才令她下意识收回了手。——一个不是传旨太监的太监到来传旨本身就已经够荒唐,为什么他又会这般的恐惧?细思极恐!“不是,是我失手了,对不住。”萧宝信连忙蹲下身跟张玉抢着捡地上的碎片,张玉就看她那双水葱一般的双手东一下西一下,然后,他的手就划破了,鲜血顺着手指嗖地就流了下来,滴到地上。这是……划的有多深?“唉呀,怎么划破了手,出血了!采薇,快取药来。”萧宝信一把就抓住了张玉的手指,她攥紧了也还是不断有血流出来。刚刚,好像割的太狠了。采薇应声而出。张玉:……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没事没事,不用麻烦,拿帕子裹上也就是了。”张玉被划的是右手,左手摸了半天才从腰间抽出一方丝帕,想往手上卷的时候,却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手。“萧夫人,我自己来就好。”他已经笑不出来了,手疼。萧宝信握着他的手指,刚才还是颗水葱呢,现在跟泡在了血浆里似的,裹了一手,还往地上滴滴哒哒掉呢。“怎么也得上药,这么重的伤,是我手笨了。”两人面对面站着,萧宝信就那么握着张玉的手,盛世美颜啊,以前远远是看到过的,可这么近却是头一次。他虽是个太监,可是心还是忍不住加快了。太美。就是蠢点,也能忍,他瞧瞧自己滴血的手,没她,他伤不了这么重。第340章我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无论张玉怎么挣扎,手指始终都攥在萧宝信手里,最后他也放弃了,别闹到最后没止住血,他这手指头再被拽断了。“你别急,你这不是手伤了吗,便是晚些这也不是情有可原吗?”她本来就很美,根本不需要在意他心里感不感叹好么,她还有更重要的心声要听,总不能一直听他夸自己,那还有个完吗?她骄傲了吗?她自豪了吗?她歧视别人了吗?是有的。“……平日里皇上从来没这么晚传召过尚书,这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然,我不是打探,我只是说,你手受了伤情有可原,皇上向来英明神武,定然不会因为这事儿就怪责于你。”张玉陪笑不语,皇上倒是想要怪罪,他也得有命在啊……老实说,他并不确定玉衡帝死没死。平日他也不过是个外边招呼伺候的,听里面吆喝安排而已。他今日是和魏忠值夜,不过出了个恭而已,再回来就变天了,发号施令的成了皇后,魏忠忙前忙后连太极殿都不守着了。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外派出来传旨的可不只是他一个太监,几个负责传旨的小黄门儿都给派出去了,轮到他这里是不够了,凑数的。——传这么多王公大臣进宫是干什么?还能有好事吗?他越想越瘆得慌,但凡皇帝有活路,太极殿里能容得下王皇后的人出出进进吗?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现在帝后势同水火,有谁进出太极殿主事也没有王皇后啊。可偏偏现在里外都是王皇后的人,皇帝却始终没露面。他是傻了,回宫里不知该怎么是好了,也幸亏他平日和魏忠交好,被拉出去传旨,他想,或许是占着他是皇帝身边太监的关系吧,至少比王皇后那边的太监能说得过去。萧宝信闻‘听’顿时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脸都白了。怕什么来什么!刘贵妃死了以后,她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