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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有其他遮蔽物,他们只得留在车上。前车探路,能见度不高,仅仅十来米不到的距离就让它踩了个坑。松软的积雪没能承受住大巴的重量,整个一冲而下,带着一车的人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北单所在的山区本就积雪极厚,?不沿着山路走即使是当地人也很难分辨出地貌,?更不要说在这样的暴风雪天气里。地上是雪,?天空中洒落的也是雪,白茫茫一片,跟随着的第二辆大巴不敢再有任何举措。谁也没想到,?他们的行驶路线竟然偏离了山路。陆裴眼前一黑,猝然起身的瞬间差点没站稳,他压下心底的惶恐不安,咽回涌到喉头的血腥气,在心脏跳动的频率濒临极限前克制地问:“搜救队去了吗?”Amy点点头,快速交代了后续,当地政府和季家都派了人,第二辆大巴上的人现在都没事,但是搜寻第一辆大巴至少得等到暴风雪再小些才行。“等不了了。”陆裴两手撑住桌面,只有这样才不至于狼狈地倒下,他喃喃自语着,“等不了了。”他没办法再等下去了,一分一秒都不行。“Amy,十分钟内召开股东大会,还有联系鄂青。”陆裴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Amy对他背后的用意难掩震惊,虽然她理解陆总对黎先生的担心,但是这太冒险了。她想劝说男人不要冲动,可在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冰冷神色时说不出半个字来。她不是陆总,不是黎先生的男人,她没资格劝说他。陆裴刚出办公室就和听到消息赶来的薛斐、苏越泽撞上,久违的发小三人组互视一眼,不必多说什么便能知晓对方的意思。“苏家消息还算灵通。”“仇叔和青哥是多年的老搭档了。”“裴哥,我们相信你能把嫂子平安带回来。”异口同声的话语。陆裴松开袖扣,解掉束缚脖颈的领带,无声地向他的兄弟们道谢。他一定,会把他的琛琛平安带回来。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黎琛只能看一会儿雪,再看一会儿穿着各色羽绒服的同行者。不能长久地盯着天地间的雪景看,否则极易患上雪盲症。他们所在的大巴一路直冲而下,直到被一堆小山似的雪堆拦住,翻转了半面堪堪停下。众人不敢在侧翻的大巴上多待,纷纷带上便于携带的行李迅速下车,就近找了处雪堆在背风面集合。劫后余生的喜悦裹挟着浓重的后怕席卷了每个幸存者的心头,幸运的是他们中间除了受伤程度不一外,死亡率为零。季星辰也无比庆幸这一点,他招呼大家围成圈坐下,看向大巴司机。大巴司机姓赖,是北单当地人,开大巴十几年了,就往来于这条山路间,连通北单村落和外界。如果不是这场暴风雪实在突然,这么一位老司机、老师傅是不会失误走错路的。眼下,论熟悉地形还是他更熟悉点,所以赖师傅也理解这位气场凛然的季导为什么会看向他。他拧开磕凹了一个角的保温杯,迅速喝了一口后又拧紧,这天气,稍不留神就能上冻。“我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顺着大巴冲下来的轨迹往上走,也许能跟另一辆大巴集合。起码另一辆大巴所在的位置离山路不远,我们在那儿更有可能等到救援队。”赖师傅条理清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段路我应该可以带着大家走。”坐以待毙的确不是最佳选择,不主动出击的话万一暴风雪加大、救援队迟迟不来的话他们可能会全军覆没,季星辰两相比较下认可了赖师傅的想法。“我们兵分两路吧,伤势比较重的暂时留下来休整,其他人稍事休息后出发,记得沿途做下记号。”虽然不知道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做的记号能保留几时,但做了总比不做好。季星辰没有强迫谁必须留下,也没有强迫谁必须跟着走,每个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每一次选择都该由自己去做。于是为了护住一个差点撞上大巴金属扶手的女生而刮破了脚踝一大块皮rou的黎琛不得不选择留下。伤到脚踝这样的关键部位,平地上行走都是问题,更不要说这种积雪极厚的雪地里了。宋如深也选择了留下,尽管他的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不走?”黎琛闭上眼,视线不停地变换聚焦点实在太累了。宋如深从书包里翻出一把干硬的小面包塞进怀里,想用体温把它捂热。他看了眼留下来的寥寥几人,说:“只有你们留下来太危险了。”其实他最担心的是青年,但这话现在说出来只会是负担。情况的确如宋如深所说,只要走路没什么大碍、伤势不重的人几乎都选择跟着赖师傅往回走。在他们看来趁着大巴冲出的痕迹还没消失、暴风雪势头稍小之际,回到二号大巴所在地能够获救的可能比留在原地等待大多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在原地等待救援队需要等多久,万一所有的痕迹都被积雪掩埋了呢?起码二号大巴离山路近得多。宋如深选择留下后就和之前被黎琛所救而没什么大碍的女生担负起了给其余留下来的人处理伤口的职责。那个女生原本犹豫要不要跟着大部队走,尽管黎琛让她随心而为,但她一咬牙,还是选择留下。做人不能做白眼狼啊。黎琛的伤口不是最麻烦的,却是最容易感染的,女生私心给他用了最多的药。黎琛撩起眼皮,拦住女生还要往伤口上撒药粉的动作,有点哭笑不得地劝这位耿直的好姑娘:“够了,咱得给别人留点儿不是?”他声音压得低,顾全了女生的颜面,后者脸一红,乖乖给别人上药去了。上好药后轮到宋如深来给他包扎,男生力气大,而且宋如深也有这方面的经验。黎琛闭上眼,抱紧怀里的电热暖水袋,仿佛不仅能从这上面汲取温暖,还能汲取勇气和力量。疼,太疼了,筋骨连着皮rou,药粉带来的丝丝清凉都无法缓解神经末梢剧烈抖动般的痛感。宋如深的包扎动作很快,但等他包扎完黎琛仍然出了一身冷汗,左脚完全不想动弹,太疼了。他把暖水袋往怀里收紧,抹掉满脸的泪水,将脸埋进合拢叠放在膝盖上的臂弯里。大庭广众的哭成这样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宋如深尴尬无措地撇开眼,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黎琛哭成这样,然后把自己团成一团,缩成一小只,不让别人扒拉看见。很可爱,很招人疼,还有点想让人抱抱安慰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