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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昨天前山下大雨糟了泥石流,还冲了一支商队,少当家的不会……”“胡扯啥,咱少当家是军师一手调—教出来的,又是长在鹰嘴山,能让泥石流灭了,想啥呢。”“哎……三位哥哥,我还没尝一口烤全羊呢……”“馋鬼……”四个人吵吵嚷嚷的下了山,毫无头绪地踏上寻找聂云川的道路。千里之外的京城中,城西一座占地广阔、气势恢宏的建筑,便是当今权倾朝野的淳王王府。一个太监急匆匆地快步走进王府西边一处宽阔的院落,院落安静肃穆,宫娥彩女、太监侍卫各司其职,有序而整齐。几十口人,洒扫庭除、浇花修剪,却安静的仿佛没有人一样。太监走到正房门口,门里面立刻出来一个总管太监装扮的人。“邱总管,陕州密报。”总管太监邱长明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一样东西,走进屋子。屋子里左面隔断后,便是一间面积硕大的书房。书房靠窗户处摆着一张书桌,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书桌后面,正在认真批阅高高摞在旁边的奏折。男子面孔有些清瘦,面部线条仿佛刀削斧琢一般干净清晰。两道长眉直插鬓角,眼眶深陷,使得一双细长的凤目深沉阴鸷。坚毅高挺的鼻子下面,唇线分明的嘴巴紧紧抿住,不怒自威。这便是本朝实际掌控者——淳王姜沐坤。听到动静,姜沐坤从手中的折子上抬起头来。邱长明托着那个细如筷子的纸卷,小心地呈给姜沐坤:“殿下,陕州密报。”姜沐坤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长眉紧皱,双目阴冷之光更甚:“哼!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一群废物!告诉总旗曹西平,若颖王毫发无伤地回到京城,他便不用回来见本王了。”陕州地界的某个破庙里,聂云川盯着满脸泥垢,神色木然的某人,歪嘴一笑道:“你说什么?没有?!”高大的身躯迫近那人。“是现在没有……”那人分辨着,却挡不住聂云川的恼羞成怒:“你耍我是吗?”“不是……我意思是……”“那就拿钱!”“我现在没钱!”聂云川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右手一把抓起那人腰带,登登登地来到破庙外:“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长这么大,除了方禅那个老酸菜,谁敢耍我!”那人没想到聂云川力气这么大,自己好歹只比聂云川矮了半头,却被他象拎一捆稻草一样拎着动弹不得。他羞愤地挣扎着:“你这山贼,好不讲道理,有本事放下……”还没喊完,就只觉得身体一轻。瞪眼看着自己在空中画出来一条弧线,接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就迎面扑来。聂云川看着那人石头一样“噗通”一声跌进河里,朗声道:“明白告诉你吧,小爷要进京城办大事,但是出来匆忙,一点盘缠都没有。本来你交了辛苦银子,咱俩两不相欠就算完了,没想到你这么不上道!”那人挣扎着浮上水面,脸上的泥被河水冲的一道一道的,嘴巴张着似乎在说什么,但是都被扑腾的噪音吞没了。“你说什么?”聂云川侧一下耳朵。“我不会……”那人的声音终于出来一点,但身后河水的一股浪涌上来,“啪”一下子,人不见了。聂云川皱皱眉头:“什么?你不会什么?”河面上巨大的涟漪一圈圈晕开,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水面的涟漪趋于平静,小河依然如故地哗啦啦地走着自己的节奏。那个被聂云川扔进水里的人,却始终没浮上来。聂云川面色一沉,咬牙骂道:“这小子,果然狡猾,居然趁机水遁?哼!就让你见识见识少当家的浪里白条!”说着噗通一声跳进水里,瞪圆了眼睛,一个猛子扎进河水。心里正骂骂咧咧的,猝不及防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撞在脸上。“什么玩意,吓小爷一跳。”聂云川心里骂着,抬手一撩,那东西立刻缠在了手上。“这是……”聂云川立刻明白那是一团头发,他顺着头发往下一看,吓得一口气没闭住,大大呛了一口水。头发下的脸虽然陌生,但那身破衣服聂云川非常熟悉,正是刚被自己扔下来的那个“穷光蛋”。聂云川心中一惊,赶忙抱住那人的脑袋,带着他浮上水面。几下子就游到岸边,飞快地把人抱上岸来。那人软绵绵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被水冲的干净极了,一点泥垢都没有。手、脸、脚都那么白……白的跟死人一样。聂云川手忙脚乱地探探他的鼻息,惊恐地发现似乎没气了。“死……死了?!”聂云川目瞪口呆:“我……鹰嘴山的宗旨,从不撕票……你大爷的!”聂云川虚脱地跪在地上,茫然地望着鹰嘴山的方向,泪流满面:“义父——军师——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说着“刷”地抽出抢来的那把匕首,抵在喉咙上。那模样,倒是跟他的义父——云南天自杀谢罪的日常如同倒模般相似。第5章干净又好看突然,地上的人喉咙里咕隆了一声,似乎还有个轻微的叹息。聂云川赶紧放下匕首,上前查看,只见那人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活着,还活着!”聂云川一阵惊喜,总算不用自杀谢罪了。这荒郊野岭的,也没别人来踢飞匕首(或者自己),还真有点骑虎难下。聂云川将那人身体摆正,自语道:“老酸菜跟我说世上有人不会游泳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这么快就见识了。”聂云川弯下腰,将耳朵贴在那人鼻子处,听到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声:“老酸菜怎么说的来着?要这样压住胸口,然后对着嘴巴吹气……”聂云川凝神想着方禅教过的急救方法,先是伸手在那人胸口上使劲地按几下,接着捏住他的口鼻,猛力地吹气。如法炮制几轮,那人喉咙处一阵“咕噜噜”的水声。突然嘴一张,正在吹气的聂云川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水。接着那人猛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身体仿佛泥鳅一般蜷缩痉挛,弹向一边,一股股呛进肺里的水不断地从嘴巴鼻子呛咳出来。好一会儿,那人才喘着粗气,慢慢地睁开眼睛。“哇,老酸菜就是厉害,这方法果然行。”聂云川兴奋地蹲在那人身边道:“你没事了吧。”那人听见聂云川的声音,仿佛见了鬼一般,一咕噜爬起来,双眼愠怒地瞪着他,都等不及呼吸平复,连咳嗽带喘地怒道:“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山贼!还什么……咳咳咳……不撕票……咳咳咳……根本就是草芥人命,咳咳……”聂云川伸手挠着后脑勺,讪讪地赔笑道:“我哪儿知道天下真有不会游泳的人。从小到大,鹰嘴山没见过谁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