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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最后,他索性将工作推到一边,走上楼,进入卧室。狄言已经睡着。在过去,他一旦睡着之后就会变得无忧无虑,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惊醒。可现如今,祝时祺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有很久没有见过狄言安稳的睡容。即便在睡梦中,狄言的眉头依旧紧皱,祝时祺爬到床上,替他揉了揉太阳xue,他的眉头才稍稍舒展,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呢?”祝时祺小声问。“……不行。”狄言的眼睛依旧闭着,发出含糊的梦呓,“我舍不得。”祝时祺动作一顿,几乎疑心狄言没有睡着。可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狄言呼吸平缓,并没有清醒的迹象。他确实已经睡熟了。祝时祺看了一会儿,拉起他的手,用终端进行扫描。然后,他为他盖好被子,将室内亮度调暗,就关上门,走到书房。立体打印机已经将刚刚扫描的指纹数据打印出来,祝时祺拿起成品,快步来到走廊尽头的挂画前。深吸一口气,他将打印出来的指纹模型按上指纹锁。“滴答。”单调的电子音后,保险柜的门无声打开。柜子里,放着一叠照片,以及一柄匕首。祝时祺取出那叠照片,发现是自己与狄言的合照,照片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正是郑奇胜手中的那些照片。不、不对。多了一张。祝时祺将这张照片翻到背后,上面依然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却只有三个字——“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祝时祺触摸着那些字迹,有些字因为用力过猛,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它们算不上好看,因为写字的人不习惯握笔,而这难看的笔迹,还曾经被祝时祺调侃。这是狄言的笔迹。杀……谁?事情愈发扑朔迷离,或许,就在以为已经从时间循环的噩梦中醒来时,自己已经陷入了另一场噩梦。一滴冷汗顺着额头缓缓而下,祝时祺收起照片,又拿起那柄匕首。刀身触手冰凉,形状熟悉无比,正是曾经刺穿过他的凶器。一时间,祝时祺心乱如麻,全身僵硬,直到他的耳朵捕捉到一声细微的轻响,像是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可当倏然回头,却见卧室门依旧好好地关闭着。祝时祺浑浑噩噩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狄言依旧在沉睡。他靠近狄言,想看清他的脸。——你相信我吗?狄言那轻声的疑问回响在耳边,祝时祺低下头,却发现自己依然还握着那柄刀。“狄言,你要杀我吗?”祝时祺轻轻地问。回答他的,只有狄言平缓均匀的呼吸。他依然睡得那样熟,仿佛全然无辜。祝时祺慢慢向后退去,凝望着狄言的脸,一直到身体触碰到门板,他才转过身,打开门,毫不犹豫地离去。这些东西都是从郑奇胜那里拿到的,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到他。坐在飞梭中,祝时祺心思急转。郑奇胜被抓后,一度被存放在江锦年那里。狄言之前去看过一次,回来告诉祝时祺,这家伙精神上出了点毛病,已经强制入院治疗,祝时祺也就没往心里去。但如今看来,郑奇胜或许还掌握着什么祝时祺不知道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却被狄言获取。祝时祺按了按胸口,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联络江锦年。“郑奇胜?哦,他被狄言带走了啊。”江锦年这样回答,“我记得他说是把他送到市精神治疗中心了。”“谢谢。”祝时祺说。江锦年反倒有些无措:“啊,客气什么。对了,你跟狄言没问题吧?我之前都是胡说的,他真不是那种人。之前还说什么放纵一把,结果还不是跟在你身边乱转……”“你真啰嗦啊!”柯然的声音传来,“唠叨什么,你这不是越描越黑么?”江锦年勃然大怒:“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我?!你最没资格说别人啰嗦!”两人眼看着就要来一场真人pk,祝时祺及时切断了与那边的联系。改变飞梭路线,祝时祺黑进了医疗信息中心,发现郑奇胜已经被确诊为妄想症,正在市区精神治疗中心接受强制性治疗。在病历信息里,他找到了一份郑奇胜的口述病情记录。姓名:郑奇胜性别:男性omega年龄:26职业:待业婚姻:未婚入院日期:2x33年2月23日记录日期:2x33年2月23日记录内容:我是被人陷害进来的!真的!你们可以去查一查,我跟那个叫狄言的人有仇……不,是跟祝时祺有仇,他们是一伙的!有什么仇……当然,是深仇大恨!祝时祺揭发了我父亲!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父亲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混到现在这个样子?不,我当然不是被害妄想症,你在瞎说什么呢!但我之所以没有考上大学,找不到工作,都是被他们害的!那个祝时祺不是什么好东西!父亲做的,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其他人做吗?那么多人,为什么偏要抓我父亲?况且,不过是一些穷鬼家的小孩子罢了,至于要把我父亲整到自杀吗?不就是赔钱么,我们已经赔了!那些穷鬼都松口准备和解了,那些小孩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父亲?!我很清醒,我一直都很清醒。这些话,我平时当然不会随便说,但现在不一样。在这里,没有人能知道我说了什么。这里发生的事情,本来也不能当真。至于你们,全都是假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等等,你们要做什么?我不是疯子!退出!我要退出!祝时祺又找到了当时的全息视频资料,郑奇胜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夸张也很随意,只是到了最后,才泄露出一丝慌乱与气恼。他似乎有恃无恐。祝时祺沉思。这份记录中,有几个地方值得注意。“在这里,没有人能知道我说了什么。这里发生的事情,本来也不能当真。”祝时祺的目光落在这句话上。第一次听到“这里”时,祝时祺以为这是在说精神治疗中心。患者治疗过程与治疗信息都会得到保密,在这个意义上,认为“没有人能知道我说了什么”是非常正常的。而听到第二个“这里”,祝时祺却察觉到了异样。表面上看,精神治疗中心里都是一些疯言疯语,确实不能当真,这句话似乎说得通。但如果真是如此,郑奇胜又为什么会说“你们全都是假的”?而且,他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