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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切,什么样的奴婢?这是做便宜岳父来的,嫁妆都备了哩。”“噗——”程素素也喷了。江先生正色道:“话糙理不糙。送人可比送物更划算。即便东翁不当一回事,外面却可以讲‘在知府家里有得宠的人递话’,这话,恐怕未必会有人当着东翁的面告诉东翁呀。”谢麟脸上显出厌恶的神情来,江先生问道:“东翁打算如何办呢?”谢麟也不打开帖子,只说:“办什么?”江先生道:“若以后还有人请为您刊印文集,东翁要如何甄别呢?此事难就难在,不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东翁是状元公,有人仰慕才华并没有什么不妥,一概拒了,岂不寒心?亲切了,又不知是否包藏祸心。此事难就难在,难道要东翁一一见了,再分辨他们是否怀有歹意?”程素素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先生有办法吗?”江先生道:“啊,还有娘子,若是有人找上娘子,说是想为东翁刊印文集,日子又很巧,巧在了东翁生日之前,娘子点不点头呢?”窝去!这个真的很难选啊!江先生说完这些,却先不讲要如何做了:“二位何妨自己想想?凡事都我讲了,这官是东翁在做,还是我在做呢?”谢麟指着帖子道:“退回去就是。不要就不要了,难道我还用给他们解释不成?”他是相府公子,比程素素的瞻前顾后,自多了一份不在乎。“东翁的邬州,还只是纸面上。不要寻个当地人问一问?等到了邬州,还能知道几分实情?看的都是他们让你看的,听的都是他们让你听的。哪怕先到了,微服查访,又可知他们自看到邸报,知道您要来,便会做好准备了。东翁想,在东宫里,知道陛下要到东宫,会做什么样的准备?”谢麟顿悟,这例子太生动了。“退,”谢麟毫不犹豫地道,“我何必做谨小慎微?至于邬州情形,到了,自然就看到了。”江先生也不反对,道:“好。”次日天不亮,王瑱便等在了驿馆外面。江先生也起了个大早,笑吟吟地将拜帖又还给了他:“东翁说,‘吾尚年轻,蒙圣上不弃,命做亲民官,寸功未立,不敢先为自己扬名’。老兄,你这时候不巧呀。”想了一想,又将自己的红包给退了:“哎,事儿没办成,不好意思。”王瑱还想再说什么,江先生将脚一缩,又退回驿馆里了。不多会儿,天放亮,驿丞便出来赶人。王瑱只得耷拉着脑袋往后退了一退,看着当地官员或派人、或亲至,为谢麟送行。管事低声问:“员外,咱们怎么办?再不紧着点儿,大郎的案子就……”“追!”————————————————————————————————王瑱一路走,一路追,却总也追不上谢麟赴任的队伍。谢麟走得不算太快,但走的是官道。王瑱为民,走官道得偷偷摸摸的,遇到朝廷送信的驿马,要避,遇到往来官员,要避,再遇到兵士换防,还是要避。一避二避,眼睁睁看着走得不快的谢麟,离他越来越远,不由捶胸顿足。谢麟却从从容容,一路与沿途官员交际,从容进入了邬州。一到邬州,果如江先生所说,邬州的大小官员们,早便准备好了。下午在驿站里核对了身份,天不黑,当地的县令便到了。第二天,不等谢麟启程往府衙里去,州府的大小官员,便都来了。谢麟心道,这邬州府的情况不上不下,大大小小的官员行动之快,放到京城也是顶尖的了。在京城的时候,他已经弄到了诸官的履历。知道这里面官员有科考出身、也有荫生出身、还有荫职,来历十分丰富,也笑吟吟的与诸官见面。这一回乃是拜见上官,就人人没带家眷,程素素乐得清闲。邬州府辖下六县,地方颇大,境内有河,却不在邬州正中,而是偏西一点,府衙与河东县衙同城。六个县令,一个不缺,此外又有通判等州府的官员,也悉数到场——谢麟是最年轻的一个。人比人,气死人。说的就是眼下这个样子,人家出身比你好,比你聪明,还比你用功。通判的年纪是谢麟的两倍,县令里还有年纪比通判大的,最年轻的县令今年三十,却是已过世五年的前前任工部侍郎的儿子。众人一打照面,顿时觉得谢麟气韵高华,反思自己,比起他来是俗气许多。再看他身后,跟着一个约摸五十上下的拎扇子的书生模样的人,估摸着是幕僚。想来相府公子外放有这么一个人也不奇怪。彼时“师爷”这种职业还没有很流行,达不到人尽皆知的程度。许多官员得是熬到了一定年载,才想起来自己需要有这样的人帮忙。谢麟的起点,无疑比大多数人都要高。人人心中一杆秤,颠来倒去地称量。最终有了一个结论:观其外表,新来的上司是个读书人,不难应付。首要是将他身边这位幕僚拿下!谢麟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作为开国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连中三元者,无疑是全国头号大书呆子。这些官员里,也有自己考上来的,自己看自己乃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事事精通,然而在看谢麟的时候,都觉得他温润君子,十分单纯。想到这一层,大家的笑容就更真诚了几分。应付一个书呆子,容易容易。谢麟也在看他们,他们的身后,各带了不少衣着整齐的老少。有锦衣、有布衣,都收拾得十分干净,虽有点激动的样子,却也还算大方。见他看过去,吴知县连忙介绍:“这些都是州中父老,那些是府县诸生。”对了,吴知县吴静,今年四十来岁,与太后娘家还有点关系,算起来是吴松同学的叔叔辈。看起来也是吴家的风采,老实得不得了,连介绍别人都特别的简短。谢麟看过去,已有人自袖子里掏出来一本书,又手平举:“状元公,这是我等共同筹备,为您刊印的文集!”谢麟:窝勒个去!再往后看,这群“百姓中的代表”不少人都拿出一本书来,封皮都是一样的。谢麟眼力不错,见封皮上果然是写的他的文集。一直不大说话的汪通判道:“这是他们自己搜集了您流传出来的文稿,编辑成册刊刻印发的。”那一边府县诸生,却是人手一册,比起“父老”们又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