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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点头:“是啊。不过有一样,岳父大人说不行。”“呃?”“有关詹事府的事情,现在不是臣子插口的。至尊父子情深,哪用这样?嗯?若说以后,就更不能提了。我想,天家的事情,不是疏不间亲那么简单。而是君臣有别。”程素素虚心受教:“是。”“二郎回来了吗?”“嗯,他揪着三哥去做功课了。观里传话,先当不知道,什么都先别讲。”程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啦。”程素素捧着茶碗,低声道:“是吗?”“是,”程犀一躺,将胳膊垫在脑后,自嘲地道,“眼下,圣上心里肯定有点什么,我得猫着,不能动弹啦。岳父没明说,我也看得出来。这样大的事情,岂是一番话就能全然打消的?”程素素手上一颤,引得程犀看了过来:“怕什么?”“没怕。”程素素心道,只是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窝着,不知道要抑郁多久呢?程犀道:“咱们说过什么?要做大事,第一要紧,是活得长呢。你哥哥才十八岁,猫十年,有的人还未必考得上进士,对不对?”只是考十年,和被打压十年,肯定是不一样的,程素素在心里嘀咕着,不敢给他泼冷水。程犀自言自语:“何况,这十年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是不知道的。”“我倒盼着有什么事能发生,真是便宜那个妖道了!”程素素恨恨地道。程犀闭上眼睛,缓缓地说:“他,快要完了。”“嗯?哥不是说?”“嗯,我们不会动手,岳父大人还在观望。别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带血的羊,进了狼的眼睛里,会是什么样,余道士,就会是什么下场。幺妹,这官场之上,要面对的东西,除了智计城府,还有腥臭脏烂、愚蠢下作。你是女孩子,要不要知道这么些,我也很犹豫了。”程素素道:“大哥忘了,斩草除根,是我提出来的。”“要是,我是说,要是大哥先死了,你可别忘了祖父衣冠冢前说过的话。养个好孩子,把这些,都教给他。”“大哥!”“睏啦,我睡一会儿。”“……哦。”程素素强忍着眼泪,心里将余道士卸成了八百块,出门还要抹抹眼睛,装成什么也不知道。她应该什么都不懂的。许多年来第一次,程素素那么的希望真的有神明,可以早些赐给程犀一个转折。这一天晚上,她焚香祷告,请程节若真是有灵,帮个忙的时候,是绝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它会来得这么快。甚至早于程犀的婚礼。这机会,还是皇帝亲自给的。第36章如此君臣皇帝近来颇觉不顺。前些日子下狱的那个祁夬,已经聊哭了五个主审官了。五个主审官,除了祁夬被查抄到的收受贿赂的赃款赃物等实据,竟不能从他的口里撬出一丁点儿有用的供词。真不知道是谁在审谁!早先一、二官员审不出什么来,皇帝尚不曾震怒。待到大理寺卿一脸灰败地请罪:“臣无能,臣有罪。”皇帝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了。这祁夬,是他未做太子的时候就极欣赏的探花郎,当时只恨不能与其深交。到得自己做了太子,便设法要祁夬做他的侍讲。及至登基,更是记着祁夬。皇帝自认为待祁夬不薄,岂料祁夬居然辜负了他!一个皇帝,手握天下权柄,战战兢兢,不敢因个人喜恶而有昏政、乱政之嫌。难得想对一个人好,他容易吗?!哪朝没有几个犯官?可在皇帝心里,不能是祁夬。皇帝气得捶桌:“一个个都是废物!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掏出来,就被祁夬给说哭了!说哭了!哪怕他们是被气得吐血呢?!审个犯官,居然连大理寺都要哭给他看!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难道要派丞相去审吗?难道要朕亲自去审吗?!”大理寺卿乍着胆子回了一句:“已有实据,查得赃物……”“朕要他的赃物干屁用?!朕不知道他犯了法吗?朕要他忏悔!要他懊悔负了朕!”大理寺卿一脸的灰败,他是梅丞相的门生,梅丞相不得不出来为他说话:“陛下,他们资历太浅。”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梅丞相:“他!大理寺卿!今年五十了!为官二十载!你说他资历浅?!!!”梅丞相慢悠悠地道:“可是祁夬,三十年前就在大理寺做主簿了。嗣后,历任刑、礼、吏部,又转侍讲……”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好了,知道了!难道要你去审吗?”梅丞相颇为踌躇。刑不上大夫,不可屈打成招。皇帝又非要戳他的心、叫祁夬忏悔,就只能文斗。弄到丞相亲自去审一个贪赃枉法的犯官,本身就是一件令朝廷觉得尴尬的事情。输了,脸面全无,赢了,也不光彩。谢丞相咳嗽一声,出列奏道:“臣以为,祁夬之事,足为后来者戒。请陛下准许丞相会审,令近来新入仕者旁听,以祁夬为前车之鉴。”丞相出马,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变成忠君爱国的廉政教育,让他们看看丞相们吊打祁夬的水平,这理由就很冠冕堂皇了。梅丞相暗骂一句:老狐狸!皇帝的手从御案上拿了下来,桌子底下揉一揉,赞同道:“不错,让新来的都看看,引以为戒!也去去傲气,都老老实实,看看朕的丞相们,是怎么做的。”谢丞相又加了一句:“这几年入仕的,都旁听吧。”皇帝看了一眼谢麟,会心一笑:“准了。”————————————————————————————————近几年入仕的人,谢麟算一个,程犀就更算一个了。礼部衙门就在宫城之内,就在德庆宫前。沿着中轴线,六部左三右三分开,排得整整齐齐。德庆宫里议出的结果,很快便传到了各部。彼时程犀正在抄录先前的谥号、祭文等等,诚如李丞相所言,很有收获。听到尚书宣谕,程犀没有表现得太诧异。反是礼部尚书看在李丞相面子上,提醒了一句:“这个祁夬很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