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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不可能会以这个理由来抓人。就算父亲当年是影卫如何?就算他有杀哥舒耶奇的嫌疑又如何?当年他是奉命前往,难不成他们要把仁祖皇帝拖出来一同审讯吗?”陈稷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以这个理由,刑部按在任伯父身上的罪名是谋害延龄太子。”“这又跟延龄太子有什么关系?”“刑部奉命翻查当年旧案,费尽周折找到了当年的东宫旧人,据供,延龄太子曾查到了任伯父为影卫的事实,当时出宫也说过是要去任府问个究竟,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未用东宫仪仗,而是秘密出宫。谁知延龄太子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彻底失踪了……”原来当年所谓的赵延龄阴谋造反、逃窜出宫竟是这样的,他失踪前最后要去的地方竟然就是这里,是任府,是她的家。任遥颇有种一直苦苦追寻的辛秘竟就在眼前的荒诞感,她摇了摇头,无比诚恳道:“可当年我们真得没有见过延龄太子……”任遥一顿,转而讥诮似得勾了勾唇,“现在这样说,自然没有人会信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是在替自己开脱。”“我信!阿遥,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信你!”陈稷说到情动处,不自觉握住了任遥的手。任遥皱着眉将手抽出来,面露不快。陈稷怔了怔,缓缓将虚空的手掌合上,垂下头,怅然道:“是我失礼了,得罪之处,希望阿遥不要与我一般见识。”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任遥非但不觉得舒心,相反,只觉得烦闷厌恶。一个招摇过市、蛮横无理的登徒子和一个看上去知书达理的登徒子有什么本质区别?第45章她不着痕迹地将刚才被他握过的手收到桌子底下,搁在帕子上轻擦了擦,竭力让自己心平气和:“陈大哥肯来告诉我这么多事,阿遥心里是感激的。”她拧眉:“可有一点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当年按在延龄太子身上的罪名是秘密出宫,阴谋反叛,可若是能证明他并非逃走而是被人所害,那这些罪名岂不都不攻自破了吗?”任遥脸上流露出极为清澈单纯的困惑,但在眼底深处却极为隐晦的攒起一团精光,仔细观察着陈稷的反应:“这应该不是魏太后想看到的吧?”陈稷蜷了蜷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任遥那细腻温软的柔荑触感,让他不禁心猿意马,随口道:“延龄太子是否有罪,根本动摇不了如今的魏太后。当年就算她指使朝臣构陷一国太子,可证据呢?那些朝臣总不见得会自己来认罪吧?再者,构陷的是朝臣,定罪的可是先帝,想要问罪太后,就得把先帝也一同拖下水,只这一条就足够让举朝上下讳莫如深。”“那就算是这样,把当年的事掀出来终归是对魏太后不好吧?”“有什么不好的?对于她而言,所损不过是一点虚名,但对于大局而言……”陈稷的神情突然幽深微妙起来:“阿遥,当今陛下与他的大皇兄可感情深得很,他做梦都想把害自己皇兄的凶手揪出来。而文相是一定会保住任家的,如今案子到了这个程度,有这么多证据指向任伯父,若你是陛下,你会一点疑心都没有就此放过吗?”任遥突然彻底明白了,可一旦明白了,只觉有一股森冷寒气从脚底飕飕的往上冒,寒彻入骨。“这君臣之间看上去是情深义笃,可一旦有了分歧,却也不知能不能经得起考验……”任遥怔了怔,垂下了双眸,缄然不语。陈稷迈出任府大门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任遥那副安静沉谧又显得柔弱无助的模样,她应该能意识到,哪怕文旌如今看上去那般权势煊赫、地位尊崇,可其实这一切也并不是牢不可破的,文旌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温煦有礼地跟送他出来的曾曦道别,转身上了马车,坐定了之后又想:他今天说的会不会有些多?他蜷了蜷手指,将刚才握过任遥的那只手举到胸口,心道:算了,多与不多也已经说了,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一直在父兄庇护下,未见过多少风雨,又能有多少敏锐心思……送走了陈稷,任遥便一直徘徊在廊庑下,来回踱步。昨夜下过暂短的一场雨,地上犹留着浅淡斑驳的水痕,积雨自瓦片上缓慢低落,坠到青石板上,砸出破碎的小水花。曾曦进来时正见任遥低头,盯着廊庑下青石板的水渍在看,看得神情专注,若有所思。他忙道:“瞧这些下人,一个个懒得不成样子了,地上这么湿也不知道过来擦,打量老爷和公子们都不在就可以躲懒了,那可是错了主意!”老管家嗓门本就洪亮,偌大的厅堂连着院落又安静得很,这一喊犹如空谷惊雷,格外震耳。伺候在侧的侍女小厮们忙活动起来,拿麻布、搬梯子,手脚麻利地开始打扫。任遥见状,只是抬起头轻微地笑了笑,不干涉曾曦训下人,也无心在此处监工看是否有人偷懒,只是一言不发地回了堂屋里坐下,整个人看上去高深莫测的,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曾曦知道,家里一下子出了这样的变故,小姐心里定是不好受的。他跟着进去,自侍女手里接过刚沏好的热茶,放在任遥的手边。任遥便从善如流地端起来,清清淡淡地抿了一口,放下,突然转头看向曾曦,面上带着一些疑惑:“曾叔,你说……一个人若是看上去谦逊有礼,无懈可击,但又总是做些奇怪的事,他是为了什么?”曾曦了然:“小姐是说陈大人吧?”任遥双眸清透,如两团浸透了月光的水泊,澄净至极,仿佛可以倒映出这世间的万千变幻。她没点头,是眨了两下眼,算是回应了。曾曦道:“还能为了什么,心有欲念,总是求之不得,但又不舍得放手呗。”任遥垂着眼眸思索了一阵儿,抬头认真道:“可我已经成亲了啊,他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岂不知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曾曦一愣,随即明白是刚才陈稷可能在小姐面前有什么不恰当举动了。他心里不禁别扭愤懑,但想到如今情势,老爷和公子们还不知如何了,也不是兴师问罪多加计较的时候,便道:“那也说不准,有些人兴许并不是那么通情理、讲道理的。”任遥向后微仰了仰身,神色平静且认真:“那这么说,你也觉得他可能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曾曦觉得小姐俨然是话里有话,且他刚才只是一时义愤填膺随口说的,可没往这么深处想。若是要静下心来,细细想一想陈稷这个人,又觉得……着实很是温和谦逊,滴水不漏,除了对小姐的那点隐晦心思,也确实挑不出错处来。但那点心思从前有便罢了,如今却是万万不该有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