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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怜贫,请我吃席,又赏了我几个碎银子。第二日又说喜欢这梅花,遣了这位公子送来一些rou食点心,讨了一枝梅花去插瓶。今儿这凤公子又来讨梅花了,说是之前那枝被人抢了去,老太太心疼呢!”她低低一笑,说:“大娘你说,大户人家之中,一枝梅花也值得人抢,是不是怪有趣儿的?这公子什么来头我却不知,想来定是极富贵的人家。”顾大娘便随口笑道:“那些富贵人家,吃饱喝足了,便讲究个风雅。你家这树梅花确实开得挺俊的,怨不得招人喜欢!”进了正房,周氏正被剧烈的腹痛折磨得脸色惨白、神智恍惚。顾大娘只好长话短说:八字合上了,杨家正月二十日来下聘,正月二十六日便来迎娶。又把那位杨七公子的庚贴给了周氏。婚事初步敲定,雍若心中竟有一点茫然感。这是她选择的婚姻,也是她几经权衡之后,认为对自己最有利、最适合自己的婚姻。为何她会感到茫然?雍若神色平静地送了顾大娘出门。回到院子时,正想去看看周氏的情形,便被凤寥叫住了。凤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低声问:“听说刚才那个妇人是个媒婆,还给你保了一桩永昌候府的大媒?”雍若心中暗叫要糟!这位凤公子吃醋了?但看破不说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也只有装傻了!便垂下头,低声道:“是!”“那你可知杨七是什么人?”凤寥的声音陡然提高,语速飞快地说,“他是有名的活死人!听说现在连眼皮子都难得动一下了,也不知还能活几日。他们家正四处找人冲喜,你们家被人骗了!堂堂候府公子,要娶一个民女为妻,必有缘故!你们家就不想想这等便宜是怎么来的吗?你可知自己快要被骗进火坑里了?!”他那激烈的语气,让雍若没法再装了。她抬起头,与凤寥对视,异常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娘也知道!顾大娘并没有骗我们,我知道自己是要去冲喜的。但我并不认为那是火坑,很乐意答应这门亲事!”“你知道?”凤寥失神地看着她,满脸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说不清是失望、愤怒还是悲伤:“你宁愿给杨七冲喜,也不愿给……给本公子做妾?”他竟然把话挑明了!雍若有一种想死的感觉:不能再装傻了,也不忍心再演戏忽悠他了!她默了默,直接说:“我曾经对公子说过:对女子而言,名分很重要!我虽然想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不会为此卖尽一切、廉耻全无。纵然公子的身份远比杨七公子尊贵……妾,终究也只是一个妾!”凤寥飞快地说:“那你可知:便是我的妾,也远比那杨七的正妻更尊贵?”雍若再次默了默:妾都比人家的正妻尊贵?这位凤公子还真是一位王爷不成?!总不会是皇帝吧?她心中快速算了一下:今年是成泰十五年,也就是说:皇帝至少在位十五年了!这位凤公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难不成是少年皇帝?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默默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说法:没听说过当今皇帝是两三岁就登基的。而且,如果是皇帝,出宫应该没这么容易,出宫后的排场也会更大些。她思忖了一下,郑重地说:“公子的妾尊贵,公子的正妻便会更尊贵。公子的身份越高,身边的妻妾也会越多。小女子才貌平平、家世寒薄,哪敢与高门贵女争春?到那时,只怕想求一个无人问津也不可能了!”“所以,你宁可去冲喜?宁可去守活寡?”凤寥愤怒得两眼冒火,却仍然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未必是守活寡!或许冲喜之后,杨七公子竟痊愈了呢?”雍若略带讽刺地说完,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激烈,“再说,守活寡又有什么不好?至少不必被‘妇德’二字困住,强颜欢笑地看着男人拈花惹草、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屋里拉!那会叫我觉得很恶心!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妇德修得不好,生平最是善妒,见不得自己男人亲近别的女子。我这样的性情品格儿,最适合守寡不过!免得哪天因为嫉妒被扫地出门,没个好下场!”“你去杨家冲喜,就一定不会被扫地出门了吗?你别做梦了!一旦杨七有个三长两短,你的下场,只怕比在我家做妾还要凄凉!”“能有多凄凉?好歹我是杨七明媒正娶的元配正妻,就算出身差一些,杨家还能不给我一碗饭吃?他们总还是要脸面的吧?”守寡生涯会遇到什么,她的确无法预料。可她反复权衡,还是觉得嫁到杨家是最好的出路。嫁去杨家,最惨也不过是终身□□,将来有希望假释。去了凤公子家,指不定哪天就被某个“更尊贵”或“更更尊贵”的人给灭了,死法未知。她知道这不是一条完美的的出路。可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事?任何一条路上,都会各自的风霜雨雪、艰难险阻。行路人不是这条路上冒险,就是那条路上冒险,有谁能无风无浪地活一辈子?!以她的条件来说,这已经是风险最低的一条路了。凤寥语塞,愣愣地望着她,脸上渐渐露出一点绝望来。“不是我不想娶你为正妻,而是我家中长辈绝不可能同意!”他迷茫而痛苦地说。雍若无比平静,淡淡地说:“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会对你心存幻想。在现代社会,父母不同意,子女还可以抗争一下。在这个时代,“孝道”二字就是儿女脖子上的绞索,越是挣扎,死得越快,没有丝毫抗争的可能。若是我进了你家,惹恼了你那“更更尊贵”的父母,我的下场会“更更更凄惨”,连周氏、雍荞、雍苗也会受到连累。这么不理智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凤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脸上的表情,交织着浓重的绝望和悲伤,看得雍若心里一阵阵不忍,但她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过了很久,凤寥突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喃喃低吟:“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吟罢之后,他呆愣了好一会儿,又极是惨淡地笑了笑,才看着雍若,一字一句地说:“是我强求了!梅花素来傲雪欺霜、凌寒独放,何曾与桃李争春?!”他眼中有泪光闪动,怕人看见,便低头垂眸,快步往院外走去。“那就祝愿姑娘……”走时,他想说几句祝福她的吉祥话。可刚想了想,那些话便如同一团黄莲似的堵在了他的胸口喉头,让他整个人、整颗心,都淹没在了一种又酸又涩、又辣又苦、又闷又涨的陌生情绪中,摆不脱,甩不开,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