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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缠绵,难以排解,难以言说。这样的曲子,让人听了,闻者皆哭,哭者断肠。一朝青丝,皆成白雪。天下间总有那么多断肠人,可见过那么多伤心月?任你千回百转追思难忘,任你苦苦哀求执迷不放,那些美好的,那些缱绻温柔的,那些你至死也不愿忘却的,终究是如飞花散,如云烟了,如孤鸿逝。一曲毕,世间悲欢,皆是弹指。云端,佛祖拈花一笑,便是一世界。原来,原来最后的最后,所有的悲欢皆成了神佛脚下尘。人生不过大梦一场,千古不过弹指一瞬。君雁雪感到自己眼中有眼泪汹涌而出。是因为这曲?还是因为一个人?或是因为一片万里河山,大好家国?他不知,只觉闻这曲,只能断肠。闻青望着他,幽幽一叹,他放下箜篌,一步步走到不能动弹的君雁雪面前:“陛下,你尚能哭出来,你可知草民却是连泪也再也不会有了?”“我既然流不出泪,便只能让陛下流血了。”闻青静静地笑了,眉眼里一片寒凉荒茫,静月晚风吹起他重重白衣,如缟素一般。那个穿紫衣的谢紫已然不在,闻青又何须穿着青衫?君雁雪颤了一颤,却不肯示弱,只恶狠狠地看着闻青。“听说陛下曾给谢紫用过“折桂枝”之刑,草民一向觉着礼尚往来方是最好,故献给陛下我昔年钧天教中所用之“拨银丝”。”闻青轻轻一笑转向苏相:“丞相还是回避吧,接下来的场面,可不太好看。”君雁雪颤抖着看着闻青,只摇头往龙椅后缩。闻青拽住他的手,轻笑道:“陛下是一定不知道的,拨银丝这刑,并不伤人性命,只是……”闻青眉眼温柔地道,“让人求死不得罢了。”言罢,苏丞相轻笑着离去,他身后却走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正是容清薇。“闻青,你要的银针,我可都拿来了。”容清薇巧笑倩兮来到君雁雪面前,风流妩媚的面庞上悄然绽开一抹娇娆的笑。闻青叹了口气,捻起一根银针来,那针闪着寒光,如美人妩媚的秋波。闻青将那针缓缓戳进君雁雪的指甲缝里:“陛下你可别想着咬舌自尽,不过你那么贪生怕死怕也不会这么做吧。”所谓拨银丝,就是用银针戳进指甲缝后向上撬开整个指甲,再用银针在指rou间挑出筋rou的刑罚。如此十指连心,那痛苦,又有谁能忍受?容清薇按住已经痛得要昏厥的君雁雪,叹了口气:“陛下,你可要撑着点天子风度的。”君雁雪却早已疼的提泪横流,只愿就这么死了才好。那血溅在毯子上,如绽开的梅花。终于当闻青收手时,君雁雪只吊着一口气了。闻青回身,身后晚风吹起鹅黄软账,重重魅影,翻飞如舞。而这大殿之外,已是一片喧嚣。又不知是哪里燃起的火,烈焰窜入空中,仿佛能焚烧一切。宗庙倒,焚宫城。君氏一族的江山,终于今日覆灭。“后面的,便都交给你们暗门了。”闻青转身,一步步,走出大殿。俯视着这个祸乱的人间,金戈铁马战火燎原。可是,他已不想去问。这个江山上坐的又是谁。长安的繁华在一个秋夜里陨灭了。如流星,绚烂而短暂。只是后来侥幸活下来的人,永生永世也无法忘记那一场火。如乱世的开始,又似盛世声嘶力竭最后一次悲鸣。后来扶琉入主大周,烧毁宗祠,只长乐王府却是一点未动。后来曲檀华改年号为昭和,破周之年,是为昭和元年。后来闻青之名名扬天下,求艺者不计其数。后来,一曲,流传江湖。只叫人断肠,惘叫人断肠。听曲者莫有不哭。哭者莫有不追忆。追忆者莫有不寥落。寥落者自伤。只是,恐怕是无人知道的。周亡第二个月,有一个人,在白雪漫天里,在芸芸众生里,兀自踏浪而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在那一场穿庭过户作杨花的大雪里,三十里长空雪霭茫茫。那人白袍紫衣,手中一柄油纸伞。那伞上绘着两尾朱砂锦鲤,一片翠荷,好似承载了一片江南的风月情愁。伞下那人容颜,一张玉面胜三分明月,两道长眉夺山黛色。眼波微转,浓丽如江南绵绵春雨杏花,无边风月里流连开去了。他停在一家酒肆外,挑起竹帘,对着里头借酒浇愁人的笑道:“我回来了。”酒肆里,那人一怔。二人目光相错。好似一眼,便是一生。后来,听说那闻青和那紫衣人一起去了广陵,在广陵的明月湖边建了清音阁。后来,听说第二年中秋闻青同那人赏花看月之时,京城之内,曲檀华下令将原本曝尸多月的周朝后主君雁雪尸体剁碎,喂了恶狗。后来,听说那无数人流连清音阁外,只为听那道破人世生死的一曲箜篌。后来,再也没有后来了。世事纷乱,往生不休。千百年后,只听说书人一拍惊堂木,纷纷乱乱纠缠不休,只化作那一句。一夜箜篌尽,年华谢紫衣。【全文终】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你们陪我走过这一段岁月。我爱你们看完这个故事。我爱你们。☆、后记与新文宣传这个故事我总算写完了。大概也不过半年吧。我自己觉得这个是个平静的故事。却也是有那么一点荡气回肠的。我喜欢谢紫。爱他明丽容颜风月无边,爱他赤子之心皎如明月。爱他风流京华,一笑绮艳。他是我笔下最温柔的攻。我喜欢闻青。爱他箜篌圣手乐师无双,爱他偏执疯狂生死不问。爱他素手拨箜篌,一念长生。他是我笔下最执着的受。可他们不应该被攻受二字定义。他们是两个人。一个叫谢紫,一个叫闻青。他们之间是在江南的雨里见面。那雨,冷而凄清,却也缠绵。最适合有情人的开始,最适合无情人的埋葬。我爱江南的雨,我爱江湖浪子一杯薄酒,我爱少年将军厮杀疆场。一开始,这个故事只是个be的短篇,作公子欢喜贴吧里的电台文素。可是后来,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