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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若有冤,大可告予主子,我们主子可是当朝王爷呢。”家仆好心地说道。有冤?她真想笑。不,那不是冤。是孽。风吹起家仆身后辇轿的帘子,露出里面一片白色衣袂,而里头端坐的人,恰如清风与明月。后来,她被他救了回去。待她伤好后,她没有拿着君归闲给她的银子离开。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大雨。落了一地的残红。杏花付流水,春多消瘦损,枉教,人断肠。她跪在门外,说道:“请王爷让我跟随左右!”门内,无人回声。于是她就在雨中跪着。直到深夜。夜雨阑珊,她跪了一夜。待到神志不清脑内混沌时,方才得门内一句:“好。”从此,京中再不见循规蹈矩温雅端秀的大家闺秀,只有舍了清薇之名的蓉娘。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那一日,君归闲看着她容色秀丽的面庞,说了这一句诗。她对他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感激。愿以命相报,只因他一眼的青睐有加。“从来这世间,就留不得赤子之心的人。”蓉娘回身,一回袖间容华尽散,忽然似有所感,如是低语。作者有话要说:☆、尾声落花逐流水。愁断重楼。蓉娘出嫁。距暗门之事后三个月。柔然世子求娶大周宗室女。朝曦公主嫁予柔然,同日,蓉娘结姻缘。那时满城风马动。张灯结彩,举国相庆。蓉娘的花轿经过街道,能听到旁人的相庆声。这般说来,她竟也沾了这朝曦公主的福气。然而她自然不会有那样的十里红妆,也不会有那一身百鸟朝凤的奢丽嫁衣。她只是穿着普通的大红嫁衣,敷了粉黛,描了眉,盘了新妇发髻。鬓边的金钗上嵌着的红色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却掩不了美人如花的面庞与容秀。她嫁给了衡莲。原本二人同在暗门共事,而今暗门既散,自然是要找个归处的。她没想过衡莲这等不苟言笑也会喜欢自己。虽然她不爱他,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既然是个女子,便总要有个依靠。嫁,便嫁吧。自此收了绫罗,断了剑与琴。安心柴米油盐做新妇,相夫教子一世安稳。未尝不好。待花轿行过街角,蓉娘挑帘,覆面的金流苏遮不住她妙目眼波,亦让她一眼看见街角马车。马车里一人一身玄衣,面色苍白,却是淡淡笑着。清风明月。花轿与马车相错而过,那马车也渐渐行远。风那样温柔,却吹散了那一句:“蓉娘,望你与衡莲一生顺遂。”蓉娘忙放下帘子,回身端坐。眼中隐隐有几分水色。冠盖满京华。这一生一世才有的热闹,谁也不曾想过会是最后的狂欢。风吹帘动。姻缘线牵。公子,您多保重。清薇,在此不送。【第三卷】【冠盖京华】【完】作者有话要说:☆、楔子雨连绵。谢书坐在书房,面前摊开一笔丹青画卷。画卷上只有山水。一片烟雨。笼不断的忧愁。谢书微微垂眸,眼中清波叠月,一片晴朗俊秀,即使年过四十,仍掩不住的好相貌。说起来谢紫到与他相像。只是这父子俩,一个清正,一个风月萦罢了。微微叹了口气,谢书端着茶盏,看着眼前画卷,面色难言。“爹。”门被人推开。谢书抬眼,恰见谢紫闯了进来。“什么事冒冒失失的?”谢书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的样子。谢紫吸了一口寒气,好似心上也凝了霜雪:“师兄散了暗门。”谢书手一顿,面上缓缓透出一种苍白来,本就偏于秀致的眉眼此刻更好似映在画上:“摄政王他……可有对你说了什么?”谢紫见父亲神色不对,心中更是沉重:“师兄他说,我终有一日会明白,世间不是所有事情,是我想不做就能不做的。”谢书闻言,面色更是白了半寸。他手中茶盏蓦然坠在地上,青花瓷碎了一地,折出冰冷的光。“爹?”谢紫上前想要扶住他。谢书却死死攥住他的手,那样用力。他缓缓抬袖遮住自己的眼,只听得他声音那样冷,又那样悲切。他说:“谢紫,爹,对不住你。”作者有话要说:☆、权谋动富贵人家的忧愁,如伞上的落花。大多是饭后闲暇的情愁浅谈罢了。真正落在愁苦的人眼中,反而是个笑话。然而谢紫是真愁。自从那一日之后,谢书便告病了几日,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是做什么。至于君归闲,也是没什么好说了。所以他只能唉声叹气去寻闻青,谁知连闻青也不怎么搭理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谢紫虽说见过世面,可那种真正的风浪却还是没经过的。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幸运。但毕竟是高门子弟教养出来的,总有几分敏锐。就如此刻,他立在街边,看着长安城中忽然增多的卫兵,竟也从这太平盛世的气象里,寻到几分肃杀。风雨欲来似的。目光沉了沉,极冷的模样,风月尽散后,谢紫眼中便是冷月残星一样的寒凉。“师兄到底,在想什么呢?”蹙了眉头,谢紫缓步走向谢府,途经长乐王府时,他并没有坐过去,而是站在闹市之中,看着那恢弘的王府。那样气势辉煌。那样气派。象征着高高的门第。可又是,那么凄凉。那一刻,他尚还不知。终有一日,他走过长安道无数回,也再看不见,这恢弘的王府。就如他提着灯笼,在夜色中无论走多少回,也走不回曾经的家。当夜。君雁雪状似无意般摊开一本书,好似闲暇时找本书消遣。周身婢女皆被遣退了。君雁雪眸光沉了沉,打开书页,有一张书页教厚,但不留神也瞧不出来。缓缓从那书页里抽出一张极薄的丝锦,君雁雪就着烛火在灯下看了,只见那丝帛上赫然写满了书信。“长乐乱党勾结,把持朝政”……“乱国朝野,威君仪度。”…………